转眼已是深秋了,每天都有扫不完的落叶,时邻亲人祭日,和母亲烧完香,无意听到她轻声念叨了一句,只是轻叹的那么一句:“人活着真没意思,说老就老,说死就死,几十年也没活成个样子。”她走出里屋,连接里屋和外屋的那扇门连同门帘拂动了几下,住了。
记得几年前刚搬来这里,十几个人围坐一桌,打牌,喝酒,吃凉菜,说笑。他也坐在里面跟人打趣着,客人进进出出,那门吱吱悠悠,像个闲不下来的伙计。接下来的几年里,一家人在屋里屋外走动,为生活忙碌着,它只为三个人来回摇晃,最后变成了俩,门没变,人变了。好像一个人的所有可以收缩在这扇只有推开闭住的屋门上。想一想,活着,说复杂了,是做很多很多的事,跟很多很多的人打交道,说简单了,就是来回推动一扇门这么微细。照此说下去,同样,也只是来回反复得走一条路,不断地跟着日起日落行动,醒醒睡睡。可是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那扇并不起眼的门吗,或是晒晒太阳,走走路?
纵观一个人从生到死,哺乳,说话,上学,工作,结婚,工作,繁衍哺养下一代,黄昏,直到死去,这是普遍的一个规律,活着就是为了做这些事的,因为这是规律。
但是规律也有被颠覆的时候,诸如现在的社会,倘若你到大街上问一个人,活着是为什么,他可能会不假思索的、毫不避讳的说:“钱呗,没钱怎么活!有了钱,才能娶媳妇儿,才能养家糊口,有房住,有大鱼大肉吃,有车开。”很现实,也很直白。在这个钱跟幸福几乎划等号的时代,人不免也是无辜的,所谓适者生存。
是为了幸福吗,谁不向往幸福啊!幸福是一个蜜罐,人人都渴望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不受那些整日煎熬的苦,那些活着的累,还有数不清的辛酸和委屈。若是只剩下幸福了,活着是否又会显得单调呢?加之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更是无从界定。有些人勤勤恳恳一辈子,没有想过幸福这个东西,没有什么追求,只是做那些日常简单的起居生活,别无他求。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很多人向往幸福,但又不会时时刻刻幸福,活着不会单属于幸福和追求幸福的。
那是为了追求吗?我还听过一句话,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大鱼追求吃到更多的小鱼,小鱼追求吃到更多的虾米,有人追求财物,有人追求恋人,有人追求一项研究或是喜好,还有人追求事业有成。追来追去,追去追来,一直都在溜走的时间里奔波着,疲惫着,快乐着,痛苦着。有些对个人有意义,有些对社会有意义,有些毫无意义。追求的东西好多种,一辈子就那么长,那么短,有多少可以一一去尝试呢。要是没有追求,是不是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生存的意义?那倒也不见得,譬如出家的僧人,一生做善事无数,丝毫不比那些苟且偷生、贪官污吏要差,他们无求无欲,吃斋念佛,活出了一番净土。在这个浮躁杂乱的时代,纯净愈显珍贵。
那是不是为了意义和价值?世界的美好在于,它本身就是无所不有,无根无际的。意义或是价值二字,有人类为它下的定论,也有无法进行判断的盲区。有些事物可以被公认为有意义,例如拾金不昧,舍己救人,公益活动。有些事情又不能进行评说,诸如某人为了体验生活,独行闯荡几十年,写了一本书。有人说浪费时间,但对于他自己兴许意义重大,那是他一生所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到这里,意义和价值,只能因人因事而异了。
想起一个辩论话题来——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正反两方虽然各执一词,都有一番理可讲,但各自的理由都是为了说明自己赞成的观点是有意义的,过程,因为过程有意义,结果,因为结果有意义。要是说人活着是为过程还是为结果很难理清的话,那么二者必定是有意义存在的。
最后再回到最原始的地方上来,活,是生存。活着,是不是只为了活着,不管怎么活,为什么活,活得怎么样?可惜我们无法去问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脑子空空而来,问上帝,上帝不语,问神仙,神仙不应,只有问自己了。没有任何征兆可以明确告诉我们,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是单纯的活,还是为了面对的世界里的一些什么。
但生存几十年,总要有些感觉的,因为人一直在主动和被动中探索,认知,感受,理解,人人都是一本书,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哲学和观念,也许你自己有你的答案和理由,也许你一生都无法弄个所以然出来,它就像蔚蓝的天空飘着的云,淡淡的一眼就能看清,但也远没有那么容易。不论活着是为了什么,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为不为什么,由心由风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