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情,让两个人流泪
又是一场夏末的雨,依依站在窗前,看街景,看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城市浸泡在稀薄的水色中,眼前模糊一片,她知道,在不远的另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韩诺一定和她一样,在凝眸窗外的雨,倾听窗口摇动的风铃,那是他们曾经爱情的声音。
第一次遇见韩诺,是随团旅游,去漂流,依依她们的船,和另一条船上的游客互相泼水,都是年轻人,大家也不拘束,互相泼的起劲,后来也分不清谁是谁了,都是闭着眼睛迎接落下的水珠,仍然用力泼水,手中盛水的大碗不停地盛水往其他方向泼,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玩累了,全部都是一身水的他们,就回到所下榻的农家宾馆换衣服,后来在大厅吃饭的时候,两个旅行社的人又见面了,居然是在同一家宾馆呢,于是开玩笑:“真厉害呀,你们一群丫头。”
她们回应:“哈,巾帼不让须眉嘛。”
吃过晚饭,依依在房间待不住,她喜欢贴近大自然的感觉,于是信步走出小院,爬上一块大石头坐下,一个人眺望着远方暮色中的景物,倾听水流动的声音,还有鸟儿的鸣叫声,这一切都让她沉迷,随手打开手机中卡洛儿的音乐。
“你好。”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陶醉于音乐中的依依,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另一个团的韩诺也已经坐在这块石头上,随即撅着嘴答道:“我不好,差一点让你吓死,怎么幽灵一样。”
“对不起,没想到你听音乐那么入迷,吓着你了,其实,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依依摆摆手:“还好,魂还在,你怎么也来这了?”
韩诺闭上眼睛,陶醉地说:“我喜欢大自然的一切,置身其中,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最后一起回宾馆,在依依要打开房门的时候,韩诺笑着问:“可以告诉我,你电话号码吗?”
她看着他笑笑:“可以啊。”拿起韩诺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然后挥挥手:“好了,再见。”一闪身,就进了自己房间。
韩诺看着关上的门笑了:“古灵精怪的女孩!”
第二天,准备从上游一直漂下来,依依所在的船稍微有点挤,而韩诺他们的船正好有空位,于是,他就招呼:“你们来这一个人就行。”
有人说:“依依,你去那条船吧。”然后,依依就过来了,正好坐在韩诺的身边,他们看着对方,都笑了。
在漂下去的过程中,依依时不时的张开双臂大声韩:“我来了……”周围的笑声,很快被水声淹没,飘出很远。
而韩诺一直在小心地保护着她:“你小心点,别乱动,万一给掉进水里。”
“哈,我不怕,不是有你呢嘛。”依依仍然在笑。
结束了这次漂流旅行,韩诺和依依的团导游,要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去,在两辆车分别启动的时候,依依收到一条信息:“听她们喊你依依,是这两个字吗?依依,我叫韩诺,以后常联系,好吗?”
依依马上回了一句:“好啊,反正离得又不远,韩诺,诺,很好的名字哈。”
后来,他们时常打电话,发信息,或者是在QQ聊天。
淡淡地联系了六个月,时间不长也不短,但足以让两颗心走得更近,接下来,在依依单位派她去韩诺所在的城市学习的时候,更加强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在依依学习的空闲时间里,韩诺带着她走街串巷,带她了解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当然,还品尝了各种各样的小吃。
周末,他们去世纪欢乐园游玩,韩诺问:“依依,你怕不怕这些项目?”
依依笑答:“我还没有玩过这些呢,不过也不怕,有你保护我,放心着呢,哈。”
依依喜欢挑战,可她有轻微的心脏病,她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所以也不曾注意,当时是在一次升学体检中查出来的,一直也没什么感觉。
他们登上摩天轮,依依挺高兴的,可是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难受,想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这可吓坏了韩诺,他大喊要下来,然后就紧紧的抱着依依,让她瘫软的身子伏在自己肩上。
后来,韩诺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幸好没什么大碍,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依依,以后可要小心点啊,幸亏没出什么大事。”
依依虚弱地朝他一笑:“放心,赖不了你。”
韩诺一乐:“我倒是想让你赖上我呢。”依依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红晕。
接下来的几天,韩诺请假,每天都来医院陪着依依,不知不觉间,两颗心靠得更近。
结束了学习,在依依回家后的一个月,他们仍是频繁地联系,有时候,一通电话就是几个小时,有一次,韩诺说:“依依,我去你那里吧,想你了,我要见你。”
他来了,依依领着他在公园中穿梭,也拍了很多照片,对依依来说,这是快乐的两天,不管说什么,韩诺总是可以准确地猜出她的心理,在他面前,依依可以没有任何秘密。
在送他回去,等车的时候,韩诺第一次拥住她,嘴附在依依耳边:“依依,我爱你,等着我。”
她的脸腾地红了,但是她不愿意挣扎,就那样任由韩诺抱着,静静地,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还有耳边刮过的风声。
第二天晚上,韩诺从QQ给依依传来前两天拍的照片,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些照片,和他在一起总是感觉这么快乐,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多甜,现在的依依仍是嘴角上扬,在静静地笑,可是,笑容忽然就停在了那里。
她看到了一张同样甜甜的笑脸,依偎在韩诺的怀里,不是依依,而是另外一个女孩,他不小心和依依的照片一起传过来的。
她发过去一句:“她是谁?”
“她?一个小学妹。”
“是吗?很亲密啊。”
韩诺沉默了一会:“她喜欢我,可是,我只当她的妹妹。依依,我准备明天告诉她咱们的关系。”依依没说话,下线,拔了电脑,关了手机。
她要静一静,什么都不去思考,她想把那纷乱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可那女孩在韩诺怀中,甜甜的笑容,却一直在依依周围的空间充盈,她从床头柜中拿出好久不曾吃的安眠药,倒出几粒,用水服下,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入眠,思维逐渐模糊,她终于睡着了,终于可以不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依依不再登陆QQ,打开手机,一条未读信息,是昨晚发过来的:“依依,我打算明天找她谈谈,等我消息,很晚了,你睡吧,晚安。”
中午,又收到一条:“依依,我已经和她说明白了,她只是哭。”
依依一直没回复,晚上又几条:“依依,他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
“依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个城市,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离开父母专门来投奔我。”
“依依,你来一趟吧,我想见你。”
“依依,告诉我该怎么办?”
“依依……”
第二天,忍住很痛的心,依依请假,坐车直接去了那女孩所在的医院,看到了在病房外的韩诺,两天的时间,他很憔悴,第一个反应就是抱住她:“依依……”
然后,他们一起去进房间,依依看到了处在睡眠的韩诺的小师妹,苍白的脸,瘦弱的身体,突然就感觉很怜惜她,虽然她自己此时的脸色一样苍白,她说:“诺,对她好一些,我走了!”
“可是,依依……”
她转身,抚摸着韩诺的头发:“诺,她更需要爱护……,放心,我很坚强。”
然后就给韩诺露出一个笑脸,就马上转身跑掉。
也许,韩诺不会知道,依依强忍住的眼泪,转身的那一刻就成串的落下来,他也想不到,刚坐在出租车上的依依,已经把手机卡拔下来扔掉了,更不会想到,此后的依依由于心脏受刺激,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月。
到依依出院,已经是秋天了,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望着满地的落叶,拾起一片,轻声问道:“叶子,你对你的选择后悔吗?你离开树的怀抱,跟随风的方向落下,是正确的选择吗?”叶子不语,一阵风吹来,仍有无数的树叶,随风飘落。
这一季的叶子,总归是要回归大地的,明年春天的时候依然的嫩绿的树叶发芽,成长,直至秋天的又一轮回。
那时的依依抬起头,眯起眼睛,望着将要沉下去的夕阳,红红的一片,却觉得有些刺眼,以至于不自觉地留下两行泪水。
而此刻,站在窗边听雨的依依模糊的视线中,仿佛又看到韩诺的面孔,眼睛含着泪在喊:“依依……”
她的心也在呐喊:为什么,爱情,总是让两个人都流泪?
2.)流泪的黄玫瑰
每个人都在坚守自己的心门,却忽略了还有一个故事等待结局,多年以后,物是人非的感慨,会让所有人觉得遗憾,其实大多数的时候,遗憾,并不美丽。
他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吧,从小一起走过小学,中学的时光,高考结果出来以后,男孩要去北方上大学,而女孩留在自己的城市,求学于一所普通的大学。
也许,从分离的那刻起,思念就已经生根,他们在看不见对方的时间里,彼此通电话,发邮件,每到假期就天天待在一起疯,或者和其他同学一起出去游玩。
在大学一年级,情人节前夕,正好是女孩生日,女孩受到男孩从遥远的北方寄来的一支黄玫瑰,她问室友:“黄玫瑰是代表友情吧?”“当然,红玫瑰是爱情,黄玫瑰是友情喽。”女孩看着那支黄玫瑰,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
以后的日子,他们依然淡淡的联系,相互倾诉生活,学习中的情况,仍然是在情人节前夕,她的生日之际,收到一支来之北方的黄玫瑰。
就这样过了四年,他留在了北方的一座城市工作,而她则在自己城市上班,仍然是定期的联系,依然是生日的一支黄玫瑰,依然是假期在一起的疯玩,她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情感,他也从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这种关系又不咸不淡地维持了四年,她以为男孩对自己总是表达友谊,而她也放不下矜持,男孩不清楚女孩的真实想法,也不敢贸然表白,要说的话,只有那一支黄玫瑰。
在第九年的她生日那天,破例没有收到男孩的黄玫瑰,她百无聊赖地看一本书,偶然,就发现,原来黄玫瑰的花语,除了友情,还有一个意思,是等待,难道他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吗?女孩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给男孩拨通了电话,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您好,请等一下,她在化妆间化妆。”“化妆?”还是那女孩甜甜的声音:“是啊,我们在拍婚纱照呢。”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哦,祝福,再见……”
话音刚落,手机就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她把整个头埋进柔软的被子中,大声地哭出来。
当晚,收到男孩的一封电子邮件:“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其次,是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一个很朴实的北方女孩,对我很好,我们是大学同学,她等了我五年,我一直没有接受这份感情,因为,我也在等,等另一个女孩的回答,可是几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给我一个答案,也许,她对我的感觉,只是普通朋友,也许,她已经有了心仪的白马王子,所以,我决定接受北方女孩的爱,接受总比等待的滋味好过很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我的妻子,她为了牺牲了很多机会。最后,还有一句话:希望你开心快乐,永远,永远……”
她看着屏幕上的字越来越模糊,满脸的泪水恣意流淌,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哽哽咽咽:“如果一切还能重来,请相信我,绝不会轻易放开我们的爱情,现在……只有默默地祝福你们,幸福……”
3.)青海湖畔
错失的情缘,似乎在诉说着遗憾。记忆中的碎片,在期盼,期盼着会慢慢地复原。孤独的蓝莲花,也在等待,等待另一朵蓝莲花的到来。
她和他相识在青海湖边,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去青海湖,只是因为以前曾经有人和她说过,和自己最爱的人去青海湖是最浪漫的事。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她背起行囊就坐车去西宁,非要看看青海湖到底有多么神秘。当时的游客不少,都是只待半天就走了,只有她在青海湖边撑起帐篷,决定多待两天。
青海湖在蒙语里叫“库库诺尔”,意思是“青蓝色的海”,想是湖水有灵,才会如此湛蓝发绿吧。慢慢接近,就像是融入了一副绚丽的画卷里,明黄色的油菜花,青青的草,如天一般明丽的水,如水般浩瀚的天,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完全被青海湖征服了情绪,于是不由自主地沿着湖边走去。
“如果真的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来青海湖,真的是最浪漫的事。”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扭过头,突然发现在自己帐篷的不远处,多了一顶同样是蓝色的的帐篷,远远望去,就像两朵盛开的蓝莲花。她好奇的走过去,看到帐篷门拉得严严的,显然主人不在,她又回到湖边,继续去幻想浪漫的爱情故事。
正出神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孩在出神的思考什么,而背景就是青海湖。同时还有一个友好的声音:“你好,送你一份礼物。”她毫无来由地有些羞涩的抬起头看着他,背着一个画夹,显然是来写生的。“谢谢,那顶蓝色的帐篷是你的吗?”他点点头:“是,没打扰你吧?”谈话就是这样开始的。一连三天,都是白天各自活动,有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他画画,晚上他们一起聊天到很晚,才回各自的帐篷休息。
短短几天,要彻底地了解一个人很难,可爱上一个人却是容易的。后来,他们又一起去了茶卡盐湖,还有其他的地方,在最后一个分别的夜晚,两个单身的男女,坐在可以听得到彼此心跳的位置,相互对望着,却没有人想去破坏这样的宁静。许久之后他对她说,如果爱他,就等他一年,再见她时,他会用一辈子去爱她。
“天各一方的距离,一年后的同样季节,还会有两朵蓝莲花般的帐篷,彼此相依相偎吗?”
“相信我,一年之后,我们还在这里守候。”
而现在,她已经在这里守候两天了,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踪影,难道真的只剩下回忆了吗?她不由得想:女人总是信守誓言,甚至为曾经的誓言而活着。不管男人们多么虚幻,多么残忍,女人都会觉得那是幸福,是守望中的幸福。
而他们正是相信缘份,去年分离的那一刻,才没有留联系方式,有缘终会再见的。
也许这回是最后一个留在青海湖的夜晚了,她赤脚走在青海湖的浅滩,想起去年他们在一起的嬉戏,也许,尘埃落定,过去的那些只能是回忆。
一夜没睡好,好像还听到他在旁边敲打地面扎帐篷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真希望不是梦,第二天早晨拉开帐门,就可以看到他明朗的笑容。
等了三天,不得不走了,虽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失约,可是毕竟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最后回望一眼美丽的青海湖,算作永别吧。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就让这一切如梦般消逝吧。
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她离去不到两个小时,他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因为车子在路上出了故障,一刻也不敢停息地赶来,还是晚了一步,一段美丽的情缘就这么错失。他在青海湖边支起帐篷,等了三天,而后,把帐篷留在原地,背起行囊,去天涯海角寻找她,上次分别的时侯,因为相信一定会再相见,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一年后谁先到,就支起帐篷,知道对方已来过,然后按留下的纸条去寻找,一直到再次相遇……”
如果你去青海湖,看到一顶蓝色的帐篷,肯定是他留下的,去寻找她,还没有回来。
真的希望有一天,在青海湖畔,会有两顶蓝色的帐篷出现,就像两朵盛开的蓝莲花相偎相伴。
4.)有缘无份
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有一些值得还念的片段,也一定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怀念的,如同流星一样划过的爱,有时轻轻地与你擦肩而过,又沿着自己的轨道远远离去,再也不曾相逢。
若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女孩子,只是躲在文字和音乐背后,自得其乐,很少为丰富自己的生命作出积极的努力。
男朋友在一个单位做部门主管,根本没时间陪她,那次,朋友默然和男朋友准备去一个山上度假,就怂恿若虹一起去,若虹还说才不做电灯泡呢,默然大声喊着:“不想去算了,反正你朋友很忙,这几天的假期你待在家里做什么,不无聊啊,去吧,等结了婚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去玩了,哈……”两个女孩子打着闹着,笑做一团。若虹的婚期就定在国庆节,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最后若虹决定和他们一起去,也趁机排遣一下心情,天天生活在钢筋水泥的都市,心里觉得很压抑,想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散散心。
他们一行三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就住进了一个农家宾馆。吃过农家饭,若虹信步走出小院,四周的静溢,真是让人陶醉,她坐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沉没在自己的思维中,她一直很喜欢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沉醉于那样的一种意境,是怎样的凄婉,哀伤。
突然,有一阵箫声远远地飘过来,若虹一直很喜欢箫声,此情此景正好和一篇文章中的意境相吻合。可现在才知道“真的箫声和录音棚里做出来的是如此不同,它的声音由于山岭起伏的坡度,显得有些滞涩,由于露水与风,它有些潮湿和断续,由于树枝和鸟兽的撕扯,它磨起一道毛边,由于荒芜与夜色,它还沾上几丝诡异之气。”
若虹四处望望,周围一片黑暗,判断不出箫声确切的位置,吹箫者何人,但她认定是个男人,而且是应该心灵受过重创,在情感上有着深刻隐痛的男人,因为那是一种受伤的声音。
“花的痛从蕊开始,萧的痛从唇开始,不,是从心开始”,这种绝望而伤感的气质,是若虹最喜欢的李清照词里的气质。
接连三天的晚上,若虹都能在同一时间听到那凄婉的箫声,而她的心也被这箫声吞噬者,没有什么奢侈能超过一个人独对一管萧,虽然并不是吹给她的,可是她听懂了,理解了那人心中的伤,心中的痛。若虹一直想象着那个人应该是一身白色的长袍,如神话中的人物,在优雅地吹箫,而脸上是那种忧郁的神情。
终于在第四天,若虹问房东吹箫者是谁,热情的房东大嫂说:“他呀,是我们这的一位老师,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和他一起来支教的还有一个女的,后来那女的不慎摔崖死了,只从那女孩去世了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这箫声,现在已经习惯了。”果然到了晚上,如泣般的箫声又传过来,若虹越发感觉到那种忧郁中的忧郁,“如水在雪中,如紫在紫中”,跟着这箫声,若虹仿佛触摸到了吹箫人那处不流血的伤口。
再过两天就要回城了,若虹想要见一见这吹箫人的愿望却越来越强烈。她问了房东大嫂学校的的位置后,就去了那所学校,学校也放假了,她信步在校园里转悠,就这样走到一间房子前,门敞开着,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管萧,不知道为什么,若虹就固执地认为每天晚上的箫声就出自它,如一位作家描写过的:“一管紫色的萧,它沉默的时候要紫得更深一些,这种紫没什么城府,但很沉实,面上泛着一层幽冷而虚浮的光,并不炫目。”
正出神,“你好。”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若虹回头一看,一个穿一身黑衣服的男子,他有一双黑黑的眼睛,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这个世界漫不经心,心神坐在影子的边缘,若虹第一感觉他就是吹箫人,虽然他不是想象中的一身白衣,“真是不好意思,不知不觉走到你房间了,见谅。我只是看到了那管萧。”她才回过神来,就赶紧道歉,那男子淡淡一笑:“没关系,你是来游玩的?”“嗯。”“景致还不错吧?”若虹说:“去几个地方转了转,挺好的。”那人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慕白,是这所学校的教师。”果然不错,吹箫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慕白接着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领你去几个别人很少知道的地方,景致很好。”若虹本来最不爱和陌生人交往,可她对慕白有一种莫名地信任感,就不自觉点点头:“嗯,好。”!
他们一起走出学校,呀,真是奇怪,过了山谷,居然会有这么大一片平原,太美了,有很多野生果树,若虹高兴地跑了过去,太神奇了,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暮然回首,发现慕白出神地望着一棵树,表情郁郁寡欢,若虹仿佛感受到他的悒郁与清寂,那种孤独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就默默地陪着他,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慕白才从回忆中醒过来:“请原谅,我,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之后,就一直沉默,他们又走回学校,若虹说:“喜欢听你吹箫。”慕白看着她怔了怔,说:“那我晚上吹给你听。”
吃过晚饭,月亮如弯钩一样挂在天幕,若虹已经和慕白约好去慕白经常吹箫的地方,这一次听箫声,那么近的距离,可感受到的是更深层的忧郁,悲伤。若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男子了,他是那么的落寞,那样的孤寂,和自己的心境一样。
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慕白时时地望着若虹,一个外表很现代的女孩子,心思是那么细腻,可以敏感地察觉到他心灵深处的伤,他小心翼翼的遮盖着的那道不见血的伤口,从来也没让人发现过,可为什么这个女子能懂?
明天就要回去了,若虹说:“再听你最后一次吹箫。”他们去了吹箫的地方,如诉如泣的箫声,又一次让若虹陶醉于其中,她望着慕白,感觉到好像是萧的灵魂附着在他身上,而他的灵魂也给予了萧。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对视,他眼中的她懂,而他也知道她心中所思。
第二天,若虹和默然他们收拾好准备走的时候,房东大嫂递给他一管紫色的萧和一封信,说是慕白老师一早送来的让转交给若虹,这时候,默然催到:“快点啊,若虹,别耽误回去的时间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一直坐上车之后,若虹才有机会打开那封信:“若虹,你好,遇到你真是一个奇迹,难道你是上天安排的,竟然与我心有灵犀,你能感受到我心中所思,我也能察觉到你心中所想,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对人和事都十分认真,很坚持,却不倔强,表面总是满不在意,心思却十分细腻,有时候看到你在笑,但觉得你并不快乐,有时候看到你发呆,却觉得你不是孤单,你有你的世界,你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与己无关的风景,殊不知,在你看风景的同时,你自己却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你的出现,就像是雨后的彩虹,照在我的心上,装点了我的世界,虽然你没说什么鼓励我的话语,可你眼中的叮咛我懂,我要一直在这个山村待下去,做这儿的教师。这管萧送给你,算是纪念吧。保重,再见。”
若虹把这一管紫色的萧放在胸口,连同慕白一起放在心的深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那管萧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心灵深处的语言,是为了寻找聆听的耳朵,你懂我的心,可我们只能是偶然遇到的两颗流星,你有你的轨道,我有我的生活,今生会有多少偶然,阴差阳错,让我们相遇,又错失情缘,也许我前世在佛前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的时候,只求来这么一个擦肩而过的缘分,再见,哦,不,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在人生的某段路程,邂逅彼此的两个人,心灵相通,即使以后再无联系,也能感受到一份牵挂留在心中。就像若虹,那管萧心中还一直挂在她房间,也放藏在她的心中。
也许缘分冥冥之中真的有神仙在掌握,一切都是宿命,得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时候,得到并不是乐趣,失去也并不一定就是悲剧,只是不属于自己的,终究都将一一过去……
5.)听,海哭的声音
所有美丽的呈现
是为了消失
所有令我颤抖与焚烧的相见啊
只是为了分别
———席慕容
“海滨,是容易发生爱情的地方,每个人都幻想,在海边拾到一个美丽的贝壳来纪念拥有的快乐。可,从来没想过,海水,其实是苦涩而辛辣的,当曾经的甜蜜湮没于大海时,剩下的,恐怕只有心口的一道伤疤。”
忘了在哪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于是想听着张惠妹的歌曲《听海》把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
他,来这个海滨城市出差,顺便散散心,她刚和女朋友分手,他们恋爱了这么久,其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他感觉已经很疲惫了,可心中仍是不舍。所以,他就打算分开一段时间,双方冷静一下,仔细地考虑这种状况,到底是该继续,还是放弃。
她,大三的一名学生,来姑妈家里度假,她的家在中原,一直对神秘的大海特别向往,这次,老妈终于让她独自一人来姑妈所在的这座城市。她对大海的痴迷毫不掩饰,几乎每天都来海边转转,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海边,遥望着海天一色,沉醉于那份宁静的蓝。
他和她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坐在沙滩上望着起伏的海面。海风很大,吹过,那么广大的一片金闪闪的蓝,就觉得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渺小,似乎渺小的人,就完全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哀愁。
就在这时,她闯进了他的视线,一个洒脱的女孩在追逐海浪,海浪退去又返回,她跳着逃开,就在海滩捡拾海螺,然后放在耳边,自己就大笑起来。
她无意中一回头,就看到他正好在望着自己,她一扭头就跑开去了,过了一会,手里拿着几个海螺,走到他面前:“你听,是大海的笑声呢。”
他拿起一个海螺放在耳边,只听见“嗡嗡”的响声,原来是空气在海螺壳里流动,而发出的声音。她认真地告诉他:“海螺是大海的女儿,大海把快乐分发给每一个女儿,所以,每个海螺都会笑。”这一刻,他肆无忌惮地喜欢上了她的可爱。
此后的一个星期,只要工作不忙,他就与她相约在海边,一起感受海水的清澈,自然,广阔和深远,仿佛自己的心,渐渐地与着蔚蓝的海水,融为一体。他们一起倾听海的呼吸,一起享受海风的浪漫,一起欣赏海面上徐徐落下的夕阳。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就要离开的前一天,他们在海边玩耍了一天,她仍然是那副快乐的模样。他终于被感染了情绪,和她一起追逐海水,一起唱歌,似乎面对离别,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有让对方保留愉悦的心情。
夕阳,倒挂在海面,云霞集聚天边,他震撼于这样绝美的景色。转过身,正好看到,金光印在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美丽,大海边,一个女孩,出神地望着将要沉入海面的夕阳,他拿起相机,将这一刻定格在镜头中,同时,也定格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他看到,她在沙滩上写了几个字,就离开去了别处捡海螺,反复,拾起,丢弃。他知道,他想要寻找一个最完美的海螺,他走过去她写字的地方,就那么,看到了沙滩上的字:我爱上你了。
他心中猛地一疼,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前女友的电话,说要回到他身边,他无法拒绝,因为,女友发现,已经怀孕了,是他的孩子。想到这里,心中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睛里,他只好抬头望天,每次想要流泪的时候,他总是仰起脸,那样,泪水就不会流下来,他觉得自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面对这样的表白,他……
他走到女孩身边,居然发现女孩也在仰望着天空的姿势,却,仍然有止不住的泪水滑落,他不由自主地拥她入怀:“我也喜欢你,可……”她忽然转过身来,用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聪明的女孩子,她将头放在他肩膀,就那样,一起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
很晚了,他们手拉手回去,终归是要分别,她拿着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海螺,放在他手心:“我把大海的笑声交给你了,以后……天天都要快乐。”
月亮的清辉照在她宁静的脸上,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凉凉的气息,望着她纯净的眸子,他情不自禁地拉她入怀,她贪婪地偎在他怀中,听着他心跳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望了他一眼,然后,决绝地,转身跑掉。
几年以后,他领着妻儿,再次来到这片海域,幸福的三口之家。儿子拿着一个沙滩上见到的贝壳,:“爸爸,海螺在哭呢。”他只觉得心中一惊:“海螺在哭?它不是应该在笑吗?是大海的笑声啊。”儿子难过地说:“嗯,爸爸,你听,呜呜,海螺离开了大海的怀抱,在哭泣,它好可怜啊。”
此时的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痛,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一个活泼的身影,在弯腰捡拾海螺,说要送给他大海的笑声。
妻儿玩了一天,累了,晚上很快就入睡了。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信步又走到了海边,和她初识的地方,手中拿着她送给自己的那枚海螺,放在耳边,海螺在夜风中,果然是呜呜地哭声,他心一凉。又想起了分别的那天晚上,她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现在想起来,那眼神,不是在告别,而是在挽留,可是,她知道留不住,所以,也从不曾开口。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一个烂熟于胸,却几年未曾拨出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你好,是你吗?”原来,她一直不曾忘记过他的号码,可是,却理智地克制着不去拨打,其间受了多大的煎熬,他可以感受得到,因为,他也一样。
“嗯,是我……我现在在海边,让你听一个声音。”他压住心中的悲伤说,把海螺对着夜风,放在手机边。电话那边,她一直在沉默,好久,好久,才用带着啜泣的声音说:“听到了,是海哭的声音……”
万籁俱寂中,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一个女孩坐在电脑前,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眼中滑出的泪水,洒满了整个键盘。
只有音箱中传出的张惠妹决绝而伤感的歌声,一直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飘荡:“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