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陆恒和牧兮几乎是同一时刻撞开酒店大门的。只不过,那会,二人并不认识。他是受朋友之邀,来酒店为新人摄影的,而她,居然很巧合地穿着着一身洁白的婚纱。难道她就是今天的新娘吗?陆恒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可她,显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陆恒自讨没趣。收拾好心情跟着她入场。婚礼正在进行中。新郎的身旁依偎着一位娇弱的女子,二人正柔情蜜意地准备交换婚戒。显然,新娘不是她。陆恒想着,也许今天不会白来一遭,看来是有好戏看了。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朝那对新人走去,新郎官的眼中流露出慌乱不安的神色,他一把将她拉走,说,你怎么来了?瞎捣什么乱?
她瞧着西服笔挺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子昊,你爱我吗?
男人愈加慌乱了些,他低着头,小声地说,不爱,不爱。他抓着她的胳膊,想将她赶走。但,女人亦是倔强。愣是昂着头,令他丝毫不得躲闪。婚礼现场有些嘲杂,宾客大多在窃窃私语,他们说,这个冒冒失失的女人定是爱新郎爱的痴缠,不舍得他另娶。还有人说,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新郎尴尬地一边跟宾客道着歉,一边讨好似地看着她,说,求求你了,你走吧。别来烦我了。
女人擦掉眼角流下的一滴泪珠,深吸一口气,子昊,你还爱我吗?神情恳切而凛冽。连陆恒这个外人都有些看得痴了。
新郎有些不耐烦,嚷嚷道,我都说了不爱了,你烦不烦。你快走!
这时,新娘款款走过来,傲慢地看着她,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你走吧,子昊已经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人是我。你不要再这么胡搅蛮缠了!
女人没有理会张扬跋扈的新娘,却冲新郎笑了笑,继而伸出右手,“新婚愉快!”
新郎舒了口气,笑嘻嘻地伸出右手,正当双手即将触碰时,只见女人猛地一脚踹向他的下身,新郎顿时鬼哭狼嚎。女人露出一丝阴谋得逞似的微笑,扔掉头纱,绝尘而去。
这个小女子,当真有趣。陆恒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PART 2
再见牧兮是一年后。那日上级领来一个新进实习的小姑娘,对陆恒说,这是给他找来的助手。
牧兮虔诚地向他鞠一个躬,低着头说,以后多多指教。
陆恒当时正在喝咖啡,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牧兮。扑哧一声,刚吞下的咖啡贱了她一身。牧兮慌乱地拿纸巾擦拭着袖口,接着便淡淡地问他,你是不是没见过美女?
陆恒见过美女,但没见过牧兮这样与众不同的美女。一年后的她,梳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裁剪得体的流苏裙。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怎样?你见过我吗?牧兮实在想不起来,他们在哪里碰过面。
陆恒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说,我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牧兮并不是文静的姑娘。她生气时也会抱着陆恒的胳膊,像哈巴狗一样,不管不顾地咬下去,直惹得陆恒哇哇大叫。午饭时,她总是抢陆恒碗里好吃的大虾吃,再将自己不爱吃的红烧肉尽数推给他。可是,陆恒并不生气。更多的时候,陆恒会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胡闹,看着她撅着小嘴午睡的模样、看着她皱着眉头思索的模样、看着她接过他送的洋娃娃时,满心欢喜的模样。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陆恒是喜欢牧兮的。对于其他同事来说,这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他们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牧兮早已是心有所属。
公司楼下时常会有一辆大红色的兰博基尼等着牧兮。而这时,牧兮便会像一阵风似地奔下楼。她时常会收到玫瑰花或是时尚名牌的包包。陆恒有些失落。他知道,这些,他是给不起的。
PART 3
直到那一天,陆恒无意间瞥见兰博基尼的主人,他诧异不已。是他。没想到,牧兮的男朋友居然是张子昊。
自那天起,牧兮的桌上便多了许多女性杂志。陆恒无意间总也提醒她,当小三是可耻的。小三是不被世人接受的。他尽可能地对她旁敲侧击。可是牧兮丝毫不为所动。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跟子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说过,他爱我。他会离婚娶我的。
陆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傻姑娘,这都是男人骗女人的把戏,你还不懂?
牧兮不再对陆恒颐指气使,她变得有些沉默。而陆恒终究不再劝她。
红色兰博基尼停靠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心,也咯噔一下,起了涟漪。这个男人,终不是属于她的。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直到那天,兰博基尼再次停在公司楼下时,车内忽地冲出一群女人,为首的便是张子昊的太太。那群女人丝毫不客气,你一拳我一脚地将牧兮打得鼻青脸肿。她们说的话很难听。更有女人指着牧兮骂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为首的张太太鄙夷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地说道,就凭你,还敢跟我斗?打,给我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引我老公!
张子昊闻讯赶来时,咋一看这阵势,便也不敢高声言语。张太太指着牧兮瞪着张子昊,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勾引的谁?
张子昊怯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牧兮,躲躲闪闪地说,是,是她…先勾引我的。
牧兮怔怔地看着这个曾经发誓要娶她的男人,心,在那一刹那,碎了一地。几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那群女人嗤笑着,说,不要脸的小三。
不知何时,陆恒跑了过来,他一把拉开那群疯了的女人,将牧兮护在怀里。她躲在他的胸口,颤抖着说,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陆恒心疼地为她擦开眼角的泪,说,放心,没事了。我带你走。他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打车去了医院。
PART 4
牧兮在医院住了5天。她很安静地看着陆恒忙进忙出的为他办手续、为她打饭、为她倒水。她偶尔会冲他笑笑。更多时候,她会抬头看天上的云朵,喃喃自语。陆恒也不打扰她,只将削好的苹果搁在她的床头。同屋的病人羡慕地说,你可真幸福。男朋友对你真好。
陆恒嘿嘿地笑着,牧兮也微微笑。一切仿佛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她喝着他熬的鸡汤,突然开口说,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陆恒宠溺地为她缕好额前的那撮刘海,摇摇头,说,不会。在我心里,你还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你。从不曾改变。
牧兮点头,开始说他们之间的故事。
牧兮和张子昊自小在一个村长大。青梅竹马、二小无猜。大学毕业后,二人商量后,背着行囊来到北京。初进京时,二人住地下室、冷水泡面。日子虽过得辛苦,但他们都不在乎。毕竟有情饮水饱。张子昊心疼她,并许诺非卿不娶。他发誓要给她一个家。但二年过去了,张子昊找工作频频碰壁,最后他终究是支撑不住了,于是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抛弃了相恋8年的女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过着上层人的生活。他可以穿名牌、开名车、可以打高尔夫、可以吃燕窝、牛排。但唯有一点,他不可以找女人。
但张子昊,他不但爱财,他还爱牧兮。但他又是怯弱的,在关键时刻,他将一切的过错全推到牧兮的身上。
牧兮说完,便笑着问陆恒,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他变了,还不管不顾地陷了进去。
陆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将她的头歪在自己的肩膀上。牧兮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待终于哭完了,她说,不如我们来拍个合照,好不好?
陆恒掏出手机,牧兮擦了擦眼泪,努力地笑着。
陆恒说,傻丫头,从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牧兮装作没听到,别过脸去。
PART 5
但,陆恒错了。
当他第六天端着煲好的骨头汤去医院看她时,床铺空空,伊人已去。
护士说,牧兮走了。临走前交给他一封信。
陆恒失魂落魄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不知道牧兮去了哪里。信中说,她要暂时离开。暂时离开?多久?1个月?2个月?还是一年?他不敢清楚。他只知道,他要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他都必须找到她。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牧兮握着一张硬座车票,踏上去往另一个城市的列车。
对不起,陆恒。亲爱的,其实,我也爱你。所以,等我。等我以全新的面貌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