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顺手拉着同伴冲下楼的时候,只听见不断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阵楼层的摇晃感,接着就看见一大群一大群的恐惧,聒噪和惊慌不定的眼神。
落荒而逃之前,我在五楼宿舍,正在看着舍友排练《家》的一个片段,由于我只用一句台词,所以就悠闲的晃悠。突然阿媛埋怨我,把柜子和床都摇晃了,的确是在动,我也的确在晃悠,只是纳闷自己的力气。另一个舍友用手指着我,紧张的说不话来了,震动更强烈了,“哇,地震了,跑。。。。。。”不知道我怎么反应过来了,嘶喊了一声,拉着一个丫头就开始逃离。
在过了十几分钟,拥堵的人群开始散去或是转移阵地,而我突然接到阿爸的电话,只是刚叫了一声“爸”,还没来得及抱怨刚才的状况就断了,接下来就是无法接通。我不知道,阿爸为何突然打电话过来,因为昨天刚通了电话,也不知道地震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通电话的来由。
恐慌在我们心里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继续上课,几个小组编排的话剧,大家鼓掌笑得乐的是不断,刚刚的那番恐慌早被这声音给抛了出去,而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也就不怎么记得。心里还是堵的慌,突然发现手机里的几条信息:石家庄的“丫头哦,还好吧,我们这里地震了,听说震源就在四川,好像是叫汶川,你快回个信息”,西安的“幸子,给你说地震了,还好吧”,汉中“妞,这里地震的教学楼都倒了,我差点就出不来了,你那怎么样”,深圳的“喂,怎么样,速回信息” 这是延迟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接收的。此刻心都快蹦出来了,阿爸刚来的那个电话,天啦,怎么办,家里那么严重的地震,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可怎么办。但我看到大家好似都特别平静是他们不知道还是怎么?我不知道。
终于熬到了下课,跑到宿舍,让泡泡查查地图,汶川对我们终究是个迷,大家都不知道在哪。原来,离我家蕃的家那么近。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停电,没有任何消息。下午七点多,舍友接到我阿爸的电话,当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瘫坐在板凳上哭了,那一刻我幸福的无法言语。
不知道怎么又从操场回到宿舍,又慌乱的讲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六个人都睡熟了。凌晨一点左右,被愤怒的敲门声吵醒,听见“这几个人真不知死活,还睡的跟死猪似的”这才慌乱了一个个跳下床,抱起枕头,席子。(我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都会抱一个枕头,也许是填补内心的恐慌,有个依靠吧)一个丫头说“记得带上身份证,埋在废墟里别人还知道你是谁,好回家”。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心里,突然喘不过气来,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今天,会被废墟吃掉。楼层真空了,就只剩我们
6个丫头,操场早已人山人海,而我们几个“不知道死活的丫头”真找不到地。只能绕过那些脚和身子,坐到旗台上,大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枕头,看着手电不断晃动的光线和一阵一阵带着聒噪的热浪。
天终于亮了,但得知还要继续上课,有些失落还有些期许,期待老师带能给我们一些有关地震或是汶川的消息,
可惜,除了他满天飞沫里的政治理论,别无其他。不想去评判老师或是什么,毕竟那也是一个生命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思维。
这一次不是积极冲进食堂而是网吧。当输入“四川汶川地震”,所出来的消息,让人无法相信,死亡人数,失踪人数,图片,视频,让我痉挛的昏厥了过去。第一次,一次性面对这么多死亡,不知怎么的,突然抓住旁边的胳膊摇晃,指着屏幕质问他“你说,他们弄错了,怎么可能,你说呀”他甩开我的手,愤怒的说“神经病呀,小声点不行呀,疯了,那都是真的,真的,都是真的,根本没有错”他的声音比我的还大,他的眼睛比我的还红。后面,我不知道了,怎么回到宿舍的。
再后来的那些消息,那些图片,那些数据,那些视频,都是在网上得知。那时候,我在四川,时常冒充四川人,那也是我的一个家。有的感受,大家都懂,不想再继续写了。我写的也不算什么,只是写了一个无知的人在面对灾难,在面对逝去生命的一些无知的反应。
这些葬在风里的日子,掩埋了多少灵魂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