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活着的意义,是体验存在给予的一切。
我是在酒吧遇见昭的。她以陪酒女郎的身份出现。狭小的包厢,我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木质茶几。我摇晃着酒杯中的Vodka,有些戏谑的看着对面那个任中年男人抚弄,不卑不亢的女子。借着幽暗的光线,我看她的眼睛,折射出幽然冷彻的光。让我想到宁愿撞断自己的犄角也不肯让猎人如愿的麋鹿。同样殊途同归的决绝与傲然。下一秒,在公司客户惊诧的目光中,我起身将她带离那个中年男人身边。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力与判断力。不出所料,她是个需要钱,但有自己的坚持且骄傲的女人。就像她可以为钱去陪酒,但绝不会出卖自己。我们的交易很顺利。从此,她以我女友的身份出现在。我给她充裕的物质生活,甚至出钱供她考研。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们交易之前我承诺她的。
我是个有秘密的人。我是Gay,这便是我最大的秘密。我并不是个不顾世俗的人。我不能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过有朝一日找到这样一个女人,来掩饰自己的性向。无疑,她是合适的人选。我爱男人,但我从未与男人做爱。此生我只爱他。只是他不知道。我并不排斥与女人做爱。我有洁癖,我不喜欢口红印乱留的女人。
她是我唯一带回家的女人。那晚,她问我,和女人做爱是什么感觉。我回答,没有感觉。的确,没有感觉。若是有,也只是寂寞灵魂空虚的发泄。我起身去浴室,玻璃门折射出她轻轻颤抖的肩膀。那样单薄。昭,无论你是悲是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要喜欢上我,更不要爱上我。我不可能为任何人而改变。
一天加班回家,我看到她蜷缩在墙角。手中端着Tequila。她告诉我,她的母亲去世了。我在她身侧蹲下。第一次向他人讲述自己的家庭。那个看似幸福实则残破不堪的家。最后我淡淡道,酒好喝,是因为它难喝。活着的意义,是体验存在给予的一切。我起身,轻揉她的头,像安慰一个丢失糖果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当时,我想那样做。没有缘由。
我知道昭不是一般的女子,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终于,她知道了我爱的人,知道我不与男人做爱的原因。说来讽刺,我为我爱的男子,从未与男人做爱。因为我不愿亵渎对他的爱。但同时,因为空虚因为掩饰,我找上了昭。
昭对我说,单,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否则我会告诉你爱的男人你最大的秘密。她找到了我的软肋,一击即中。我将支票递到她面前,写下了一个令她满意的数字。对她说,昭,你走吧。带着你的钱走吧。离开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单。若是某天我离开了你,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从十二岁开始,我就深刻的感受到,我的生活是场毁。父亲在因经商失败在欠下一笔巨款后在被捕前夕自缢。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住宅被银行抵押后,一直衣食无忧的母亲带我去到一个小镇生活。记忆中,那里的空气中总是悬浮着尘埃。夏天,男人会毫无忌惮在公众场合赤胸袒背。女人们无聊时总是聚集在一起谈论别人是非。我和母亲的经历,成为了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来,母亲因为生活所迫嫁给当地一个死了妻子的男人。男人平日待我和母亲还算好。他酗酒,一旦喝醉就会打骂母亲。昔日,母亲何曾受过这些。从此以往,母亲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迷糊之时咒骂我的父亲和那个打他的男人。清醒之时便拥着我流泪。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发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并且,我要很好的生活。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如愿以偿的离开那个让我格格不入的地方。那个贫穷的家再交了一笔不菲的学费后积蓄所剩无几。我必须自己赚取生活费。无奈之下,我去到酒吧陪酒。也就在我陪酒的第一天,我遇到了单。幽暗的灯光下,狭小的包厢,隔着一张木质茶几。他端着酒杯一脸戏谑的看着我。让我感到手足无措。在我麻木着被身侧男人抚弄,想着是否要走掉的时候,他起身,将我带离那个中年男人身边。
他是个有秘密的男人。而他最大的秘密是他的性向。他并不是个不顾世俗的男人,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掩饰这一切。于是,他找到了我。他让我以他女友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给予我充裕的物质生活,甚至供我考研。当然,这是我们交易之前便说好的。至于做爱,这并不在我们交易范畴。但之于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那是起码的需求。那晚,我问他,和女人做爱什么感觉。他回答,没有感觉。我淡漠的笑着,但我知道,我并不高明的演技怎么能骗过他。他知道我难过。但是,他并不在乎。单,你从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不是么。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单,我不断告诫自己,不爱喜欢上你,更不要爱上你。那天,我的继父打来电话,告诉我,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将于两日后下葬。我没有回去参加母亲的葬礼。我端着Tequila蜷缩在墙角。你回来了。你在我身侧蹲下,向我讲述你的家庭,那个看似幸福实则破败不堪的家庭。那一刻,我看到你眼中的疲惫和微蹙的眉,你说,酒好喝,是因为它难喝。活着的意义没事体验存在给予的一切。最后,你起身,轻揉我的头,像安慰一个丢失糖果的孩子。在你转身后,我泫然而泣。在母亲离世后我终于流泪。
单,若是某天我离开你,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你。因为我爱上你,所以不愿你与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一桩交易。我有我的坚持与骄傲。而我亦知,若是你知道我爱你,你是否会终结这桩交易。单,你知道么,手写日记是个多么冒险的习惯。我知道了你爱的男人。我知道你不与男人做爱的缘由。真是讽刺,你不愿意亵渎你对他的爱,却又找上了我。
单,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否则我会告诉你爱的男人你最大的秘密。我找到了你的软肋,一击即中。你将支票递到我面前,写下了一个令我满意的数字。对我说,昭,你走吧。带着你的钱走吧。离开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单,你不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我需要钱,但这次不是因为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因为贫穷过我昔日经历过的生活。我要给他提供良好的环境,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即使他没有父亲。我也要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
单。昭。这是我们的一半结局。等你忘了我是谁。
数年后,他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遇到她。她的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的眉眼与他仿佛一个模子所刻。瞬间,他明白了一切。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他眼中的追悔,他看到她眼中的释然。他们没有说话,就这样再次擦肩。
单,这是我为我们设定好的结局。八年前我就想好了这样的结局。你终究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你像风一样。风,是抓不住的。
昭,这是否便是你为我们设定好的结局。你固执的以孤傲的姿态为我们设定了这样的结局。而如今,我是否该等待一场泅渡。
我们的一半结局。等你忘了我是谁。我们的一半结局。终有一天,你会忘了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