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冬天,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很多生灵都无法等到来年的春。
天将向晚,某年冬月的某一天,天边的白昼一点点溃散下来,最后变成整片的漆黑。哎!冬月里哪有什么绚烂的黄昏?我不过又一次犯了傻。我一袭素衣,围着澜若送的那条鲜艳的像盛开着鲜花的厚重方巾,木纳地坐在露台上。望着天边像是极力维持着的明亮,逐渐地消弭不见。我或许是出来晚了。当内心热忱的期待冷却下来时,我安慰自己。我灰色的水泥露台上,放着一条褐黄色的长条木椅,一个素衣潦倒的女子如何地清醒自知,坐在这样灰败的妆饰里都会显得颓敝。
夜幕低垂,再低垂,我在黑幕沉重的拥抱里浮沉。每场烟花的绚烂,难道就是在这样凌迟一样的绝望里终场?就在十几天前洛说不要我了。
初次遇见洛,是在一个久远的春日午后。记得那时正值暮春时节,从学校那面花墙下经过时,花瓣、花粉会在微风吹将下籁籁落下来,扑得人满面满鼻的清香。哦。我觉得百花凋残时的性灵,就像她盛开时一样隐秘微妙。古人家宅里有照影壁,他们是否也曾有将天然美玉雕成影壁,等待着一掠而过的惊鸿。学校的花墙是谁的影壁,会有惊鸿照影来吗?
于是,在接受了几次花落的馈赠后,我选择了站在百米外的柳树下观赏。也就是那次,在柳树蓬勃的阴影里,洛像天神一样阳光满面地出现在我眼前。他轻轻呢喃 “我喜欢你”。暮春时的阳光,已经很普遍地明亮而恍惚,式微至薄凉,失却了春深时的明媚,阳光也就不再那么浓厚专注了。可在那个暮春的午后,我的心竟比春深时的阳光还要繁盛,天知道我已悄悄喜欢洛很久了,于是我刻骨地记着那一场邂逅。
原来已经是冬天了。或许,是我不再明媚了,所以洛会选择离开,无论我多么温暖。他无数次抗议我着装素淡,静默少言,温吞似水惊不起波澜。无数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都以为他是嫌我没有把快乐流露在外,想把我从内到外变的开怀。虽然五年已过,可我始终都记得当初他是如何地陶醉我的简素,他欢天喜地说我是他的灰姑娘时的样子。嗯,是这该死的笃定害死了我。
陶醉时,回忆馥郁浓厚如酒。伤心时,回忆苦涩蚀骨如毒。不要,与其独自饮着记忆的鸠毒沉溺,不如去虚伪喧嚣的人群里黯然。冬夜太黑,等到天亮我就要永恒地忘掉洛,我的洛随着流年消散了。对的,那个让我烟视媚行的洛,那个许我花好月圆的洛,那个霸占了我全部青春的洛,不是在今天成为别人新郎的那个人。
路旁枯木深深,昏黄的街灯燃亮一丝温暖,让心不再像素了寒天的冰窟。我摇摇晃晃走进老地方酒吧,在服务员的嗡嗡声中要了酒,脑袋里全无意识。酒吧南面搭起的木楼上,可以看到下面的所有情况,以往陪洛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来时,我都是安静地坐在二楼的暗角里。我喜欢倦在木椅里俯视下面声色男女的感觉。红尘中,谁会比谁高贵多少?没有了爱情,我们都是一样的痴男怨女。真是悲摧,自己根本都不理解,干嘛那么肤浅地对别人指手画脚,那时应该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其中一员。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更昏溃了,耳边除了嗡嗡声什么都没了。好像有人扯我,我只挣扎了一下下,就听哐啷一声,倾斜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头越来越晕了,似乎有人从地上抓起了我,边推搡边吼:“你他妈撞着老子了,真是个疯子,不会喝酒逞什么能?……”。嘴巴像冻僵了一样,木木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在心里讥诮:“切。你他妈才是一头疯熊,连酒和毒都分不清。”。再后来,拑制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却越来越迷糊了……
第二天有意识时,我感觉脑袋疼痛笨重,像有无数针绵绵密密地扎一样疼痛,全身的骨胳都似裂开了。反复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我顿时骇得从床上跌了下去。这?这是在哪里?就在我带着惊疑满腹,轻揉了下摔疼的地方却疼得我更加咬牙切齿的时候,一个温和动听却带着嗤笑的男子声音道:“早知你爱睡地上,昨晚就该扔你在地上睡。”。行动快过思维,我不管不顾抄起床上的枕头就遁声扔了过去,实在是这“扔”字大大触痛了我疼得扭曲的神经。想起昨晚的事,我这才心虚地转过头去打量。冬日细碎的阳光从白色窗帘钻入,照在那个在地上裹着被子半撑着身子满脸趣意的男人身上。许是看了我傻愣的模样,他在咫尺之外又白痴地笑将起来。不过我没再拿枕头扔他。
我的尬尴和羞迥,在他的戏谑里悄无声息地化解了。没了讥讽和调侃,他轮廓温柔的脸上的笑容其实很温暖,我觉着他那张脸笑将起来如孩堤一样纯净。在那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冬日早晨,我裹着被子和他天各一方坐在地上稀里糊涂地聊了很久。他叫清曜,一个有着让人疯魔般的亲和力和感染力的人。
之后的第三天,清曜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门口,带给我一个更加突兀的决定。他说:“默默。嫁给我吧?”他的话犹如惊雷,炸开了我心底洪水猛兽似的委屈,泪不由自主地汹涌而出。我不知哭了多久,他就一直那样恬淡自然地看我蹲在地上哭。等哭够了,冷静下来,我擦干眼泪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说:“默默。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答应嫁给我。”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我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嫁给他。从认识到结婚,真的就像在做梦。直到拿到鲜红色的结婚证书,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捏着那个本本,我手心里全是汗,脑袋里一团浆糊,不知该怎样措辞。过了许久,我强作镇静地轻松道:“嗯。清曜,你也和我一样梦了是吧!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把它送回去。”我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万恶之源。心里浸着一种很奇怪的滋味。听了我的话,清曜又那样邪气地笑了笑,我眼前又不受控制地愰了愰。于是就被他牵着往回走。走出了很远,我悄悄回过头瞧了眼被甩在身后的那扇门,心里竟奇怪的有种窃喜。嗯。我应该只是在得意,除了洛还有别人肯娶我。
就那样被清曜牵着走了不知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正在拧动钥匙开一扇陌生的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的瞬间我看见里面豁然一片很明亮。清曜仍旧牵着我的一只手:“进去看看吧!所有东西都是按你喜欢的方式布置的,因为很匆忙,不满意的地方以后可以重新布置。”我仰起头,就看见清曜一脸掩饰不住的得瑟,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这是我第一次正视他。在路上时,我有将目前这个状况在脑袋里略过了一遍,趁着这会灵台清明,我忙提出我的要求:“嗯。结婚还不错,但是其它的仪式之类的就可以免除了,我想你也会同意是吗?还有,虽然结了婚,但我们彼此自由,对方不得多加干涉。还有……”我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清曜打断了:“只要你记得自己已身为人妻,是我沈清曜的妻子,其它一切随你。”我在心里暗诽:“干嘛不早说?还真是言简意骇突出重点,早知这样何必我如此辛苦地牺牲脑细胞去想。”
果如清曜所说。不大不小的两居室房子很是精巧亮堂,阳台很大种了许多爬藤植物,卧室和客厅有宽大明亮的落地窗,书房分门别类放着各类书籍。我看得简直傻了眼。简静灵动的搭配,布局、色泽、角度等,契合我心性的程度教人惊讶。清曜说房子是他才买不久,按揭付款,现在没有太多的钱,等以后有钱了可以换更大的房子。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疼得我直咬牙,原来不是在做梦。也许,是因为有了洛以后,整个世界都在我眼中恍若无物,不然一贯简单纯粹的我也不会在世相人情面前逆来顺受像个白痴。于是,我就这样奇迹般和清曜走到了一起。
我将自己不是很多的存款全取了出来,拿给清曜让他去还房贷。清曜却说让我从以后每月的工资中拿出够还每月一半房贷的一部分,其它的自己留着。我悻悻的,不过也只好这样。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工作都非常忙,相对来说清曜却要清闲得多。每次下班回到家,他一般都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而且,饭越做越好吃。忙碌的时候,我写我的文案,他做他的设计。闲暇时,我们会坐在落地窗前,我伏在他的膝上看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或是牵着手,在黄昏时出去散步,在下雨后去郊外的青草里汲水。清曜许我现世安稳,他说这样简静似水的日子,是我们永不褪色的似水流年。
时光水逝,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冬天下第一场雪时,清曜显得很为难的样子问我:“默默。有个朋友,嗯,是个女性朋友。她想见见你,你……”“可以呀!不就是见个朋友,犯得着这么吞吞吐吐的吗?”看到清曜十分犹疑,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我打断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毛绒绒的雪絮越下越大,餐厅的窗玻璃上很快氤氲了一层雾气。我和清曜落座不久,一个打扮高贵明艳的女子娉婷而来,看到我们后淡而妩媚一笑。清曜说她就是韶颜。以前我觉得澜若笑容燦然,而眼前的女子更甚,浅笑时脸上就像盛开着一朵花,像冰雪世界里的一枝傲雪红梅。向来素淡的我,却就似融在了一片琉璃世界里。温语浅言至面热耳酣,好不欢快。一个晚上,清曜都是浅浅地笑着,偶尔插言一二。倒是韶颜如数珍宝般,向我细诉着和清曜儿时的过往。我才知道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对于清曜的一切,我从来没去主动了解过,他也从未将我带给他的亲戚朋友。关于他以往的点滴,我竟是从韶颜嘴里知道的。或许是我自小孤独,因此也并不以为意,仍旧笑靥如常。
几年后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很意外竟是韶颜打来的。午后,雪后初霁的天空纯净空灵,地上未及消融的厚厚积雪上泛着淡淡青光,吸进肺腑的空气无比清凉通透。在事先约好的地方落坐不久,我意外听到临桌传来韶颜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尔后是一个清亮的男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伴了我无数个日夜,此时听来竟让我觉得有些揪心。屏风隔着,清曜或许并不知道我坐在隔壁,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了清曜从未告诉我的他和韶颜的十年。韶颜娇嗔着打趣有显赫家世的清曜,怎会娶我这样贫脊的女子。韶颜一定是故意让我听到这些的,我并不想让她遂了愿,或是我没办法承受所以匆匆离开。
时光依旧,一路两旁景色依旧,连方才来时那群在广场里戏嬉着堆雪人的孩堤也是依旧,可是我的心情却再也没办法如常。回想清曜近来一系列的失常,竟似都变成了绵密的针刺向心口,往常他是超脱快乐的人,无论他在那儿都像有阳光照烁,可是最近他却总是满腹心事,坐在那郁郁半天也不吭一声,像一片阴影。我确定我并没有把他当洛来看待,洛是那种表面的阳光大气,其内心却隐忍敛涵,有别于清曜的豪爽洒脱。可清曜却怎么能将我当成韶颜的影子呢?难怪他会那样轻易许我婚约。
晚上清曜没有回来。我不想知道他在那里,也不想去问。我不该怨他,他给了我一年静好的时光,让我做了一回嫣然的女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茶吧听到清曜的声音时就崩溃了,仿佛心里的千丝万缕轰然断裂。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在惊怵中醒来,摸到身边他坚毅的手臂都以为这就是永恒。原来,我如何也抵不过他曾经姹紫嫣红的流年。或许,是我让他为难了?
清晨,我很早就匆匆去了公司,我不知该怎样面对清曜?或许是不想他看到我的狼狈。一整个早上坐在办公桌前,感觉空气就像凝结起来了,肺里一旦严重缺痒,连呼吸都会痛。
望着窗外的茫茫白雪,那熹微的阳光装饰的流光溢彩,心里滋味难辩。我的人生,本是涂在冷硬失色底纸上的板画,简洁而线条坚硬。可是,却被太多的外在原因涂抹了色彩。小时候,泼在上面的是血样的红;少时,因为童年的刺目是冰冷的苍白;遇见洛时,是苍白上面一抹刺目的明媚;清曜的出现颠覆了这一切,把色泽变得柔和而淡雅。我就是被他解冻的千年寒冰,是被一点点拔掉刺的刺猬。失去了一切尖锐的保护,没有了清曜的守候,我该如何度日如年?木然打开邮箱,不自主的去看那些韶颜发来的照片。一幅幅画面,震撼的程度就像好莱坞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比这更甚颠覆了我小时候就练就的泰山崩于顶也岿然不动的神经。是的,我是爱上清曜了。
中午,清曜打来电话时,我正狼狈不堪,直接掐掉了电话。泪眼模糊回短信:“中午不回,太忙了……”流泪的屈辱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让人痛。或许,应该出去走走,冷静理性一些,那怕是去找回一点点我那可怜稀少的理智。冬日的阳光很薄凉微弱,兜头兜脑泼人一身冰寒。那不是我的清曜,他不会那么温柔小心地对待一个人,原来他给我的无微不至、细致周到都是从别人身上攫取了一点来,温柔的慈悲,是莫大的耻辱。该死的!本来可以找回一些理智的。为什么要我看到清曜背我坐在那儿,他举手投足的温柔,他对面满脸燃烧着明媚的韶颜。
韶颜回来后……
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显现出对韶颜的深深依恋和不舍,一点点颠覆着我们的似水流年。我们的爱情,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或许,我只是他心里一个相似的影子。他蓦然转身时,那个被他融入骨血的女子正自嫣然。他们之间有十年,而我和清曜不过一年时间,我应该不会走不出。我终于明白,连日来的一切是有预谋的安排,韶颜草木皆兵连一向与我对立的我的同事都用上了,可我如何也放不下自尊去挽回。甚至,无法去问一句清曜是否爱过我?我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去争取一个把自己当成别人影子的我爱的男人。或许,我该识趣地退出,成全人在咫尺之外心却隔了天涯的男人。
我走了。在留给清曜自由的那个雪白信封上写下了“人生短长,并无别事。”几个字。嗯。我一直想出去走走的,去那些被现代文明遗忘了的“荒城”,中国的边塞之地走走。或许,那些镶在僻壤里的边塞之珠会以它挺拔傲岸的姿态,给我以粗犷的抚慰。还我人生最初的清澈纯净。恰好公司有一个专题要做,于是我申请前往,好让那些觊觎我的人得偿所愿。我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美德!
我的确是拙笨、自以为是的女子。如果可以预料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还会带着梦碎的痛楚和成全的抚慰离开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一切重新来过,我们都没有勇气主动迈出一步,我还是一样会选择离开。
走过大漠,冰雪消融的草地,纯澈的雪山,再到危耸的大山时已是万物复苏。可就在我差不多走出悲痛时,却陷入了一场更大的灾难里。在祖国西南一座并不是很陡峭的山脉登山时,同行的一个小女孩打了个滑险些摔下崖,落在她之后的我虽然抓紧了身后的虅蔓将闪出山崖大半个身的她拉回,却因身后的藤条猝断而趔趄着仰面摔下崖去。最后一眼看到崖上那个显得稚弱的女孩子惊恸的脸,我微微笑了。此生本是泥难身,生于忧患,终于多舛,何尝不是我之福。于是心下无限蔚然。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醒过来,就像我想不到等待我的可能是永远失去行走能力。失去生命对我来说举重若轻,但没有了站起来的机会却比失去生命还要让我痛苦,此生我从不愿去依赖任何人。可是,上天的翻云覆雨手却从不肯对我停止摧残。
医生宣判的杳渺机会,在知道要见到清曜时变成了可能。当所有人脸上流露出欢欣时,只有我心底在惊颤。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清曜会变得那么颓废、邋遢,即使最开始见到时他也未必如此狼狈。他一直是个清明飒爽的人。
再次见面。留给我们更多的只有沉默,偶尔的眼神交流,我也未能从清曜本来清透的眸子里看出所以。我什么都没有问?嗯。他应该也是明白的。原来,如何千回百转的过往都会只剩下一声淡然的叹息!我们或许只是交错。
没想到清曜会第二次来看我,而他第二次来时,我却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了。盯着我双腿良久,清曜双目赤红,语声颤动怒问医生:“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上次不是已经……”,话未说完,已经哽噎着说不出话来。医生平静道:“上次她全凭着一股坚毅的信念支撑站了起来,已经是大限了。要她能够再次站起来,除非发生奇迹。”。
推我到医院百花峥嵘的花园里,清曜久久伏在我的膝上,我只觉得隔着一层单薄衣料的膝盖上一片温润。良久后,清曜不无动容:“默默。我们回家!”
清曜说,他只是想知道他在我心里到底占了什么位置?韶颜的一举一动,他何尝不会明白?他只是想看看我会如何应对。却想不到,看似温和柔婉的我,仍是没改变孤戾清绝的本性。他说我的眼里从来都只能容纳属于一个人的风景,以前只有洛。明明已经和他见过多次面,认识很久了,我却自始至终不知有他这样一个人。他说我的爱纯粹单一只有一个核心便是“爱”,不能容忍一切外在的附加条件,高贵而自尊。自我留下签名后的离婚协议给他,他便知我心里是有他的,他只是气我的决绝。他本想等我回来,再找我算帐。谁知我回来时却弄得满身是伤,甚至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他是悔恨,悔不该去赌一切;恨得气得狠,我是只脱疆的野马,那怕只是慢了一步也永远跟不上我的节拍。我想象得出:我独自一步步踽踽往前,他在我身后总是慢了一步的恨恨然。
我又何尝不悔。可是,一切重新来过我仍然会这样选择。我后来才知他从未将我当成是韶颜,韶颜是能让人燃烧起来的女子,不论从前还是现在。而我,用清曜的话说就是:静默得不存在似的一个人,傲骨铮铮,秉性简静纯粹,绝不苟且、将就。静柔似水,让人不自觉便沉陷了。我的凛凛个性让我不愿去多问那怕一句为什么?确实像清曜理解,自以为是地认定一切,属于酒不醉人人自醉型。却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把在乎我的那个人伤得体无完肤。
孰是孰非,或许已没那么重要了。清曜和韶颜自小便是邻居,少年时可能还不是完全明白情爱是什么,便懵懂走到了一起。他们在一起相恋,何止是十年。清曜可能自己都不明白存着对韶颜怎样的情愫?但我知道,那是生命最深处的一抹欢颜,愿意用最真挚的关爱去呵护,去不会生死相托,但我不愿意去说穿。
几个月后,我站了起来。医治我的那个医生,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深沉如兄长一样的人物,他和我开的是一个最严肃的玩笑,却让我赢得了真爱。
恩怨纠葛如浮云过。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在我们给了彼此刻骨铭心的伤害后。所幸,我们明白的都不是太晚。
清曜说:“时移世易,世事反复无常。年轻的爱人,别轻易伤害那个为你明媚的女子。做任何残忍的决定前,记得看着爱人清亮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