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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时，是冬日的深夜，卧房里也弥漫着寒气。天穹浓黑，像一杯牛奶般那么的稠密，无论心里多么渴望，眸子也望不穿黑暗；这夜晚像一块黑色的金属，坚硬的，冰冷的，它把你浸润在其中，不敢去触摸。
很多人不喜欢黑夜，尤其不喜欢这样寒冷的夜晚。冬日的夜是漫长的，它是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黑得不见底，长得不见头，缭绕你的是一份生命的冷香。你明知道这一沉潭似的黑暗依旧是时钟上行走的长度，黎明终会来临，但却没有勇气和胆量走下去。
因为，害怕孤单，害怕这一走，便从此颠沛流离。
可是，有些路，你不走不行。比如，总会在黑夜里醒来，那些瑟瑟发抖的情愫需要抚慰。
我是习惯了面对醒来之后生出的种种潮湿情感。有时突然，在噩梦中醒来，被子蹬掉，满头虚汗；有时平静，就像睁眼闭眼的瞬间，前后持续着一种情绪。但无论哪种状态，都异常清醒，丝毫没有大梦或者昏睡之后的浑噩与惊恐，这是一种不算太正常的现象，我为之担忧。
然而，清醒的状态，容易想起和记得许多东西。记得梦境，清清楚楚的。
刚刚是甜蜜的梦。梦到穿着长裙子，淌过溪水，岸上桃花纷落。有一少年，同行在青青的草地上，桃红柳绿的三月，我用笑厣触摸着他的目光……就这样一睁眼，被折断，莫名的悲伤，抓不住，无能为力的悲戚。
梦中的场景，那是一场汇集了最美好的最繁华。醒来，就忘记了，甚至如果不是梦的提醒，现实里早已忘记到记不起的地步。
如果永不醒来，有多好，管它十年或者二十年。春残，颠沛，少年不再，苍老成绿，也是你和他所愿的，两个人生世中的一场盛宴。
便是苦痛，便是诀别，最多不过是生死，也在死前执手，也是所愿。
可是，终究是梦，很快就醒了，醒了就没有了，留下残存的回忆填补大片空白的夜晚。
也梦到母亲，梦到父亲的胡须，梦到故乡的小屋，梦到成片的的树林，梦到冬夜里家里的一盆炭火，寒夜里有风，呼呼的，吹动着窗帘子，我叫着：妈妈，冷……，醒来，泪水顺着脸颊流，滴在手心，冰凉的，像夜里湿湿的空气。这种独在异乡的情愫宛若寒夜里的凉咖啡，浓香甘醇，却不能喝，心里需要的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煮咖啡，足以抵御我回乡路上的风雨侵厉和劳顿之苦。
这个冬天过了大半，还没有寒风刺骨、冬雪凌厉的感觉。今年的冬天，豫南的小城是暖冬，时到今日也没有下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没有雪花润泽的冬天，就多了一份干枯和粗糙,我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从入冬开始，就在等待一场飞舞的雪花。暧冬的日子，也许就这样等着，等着，冬天走过，走到春天，在一季美丽的等待中，走到另一季的美丽。
我需要一件薄的棉服，去了商场，里面温暖如春，试穿了一件粉色的薄款棉服。导购小姑娘说，姐姐，马上要上春款了，棉服现在都打折，赶紧买吧，现在买很合算。
问了价格，五百多，放下棉袄，对她笑了笑，说等圣诞节了再来买。
小姑娘知道，我嫌贵。这年头的物价，是一个奢侈的社会娱乐，容不得凡尘俗子的随心所欲。
看了时钟，正是夜半。天亮还有很长得一段距离。坐的久了，身子发冷，裹了厚厚的棉袄棉裤也不行。所有悲伤的、杂乱的思绪过后，我竟然想在这个夜晚留下一点什么，比如几行白纸黑字，比如一句自己诵读的文字。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位黑夜的行人，依靠行走撷取着温润身体的热量。
可究竟能走多远就会疲惫不堪呢？一程生命之路，毕竟不会有很多的人去陪伴你，更不会有人会一直陪伴你，期望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番模样，有多少人不是一个人在走路呢？最初相遇，最后走散，不过是那一程的风雨有个说话的人吧了。很长很长的路，还需要一个人走。那么多需要应对的风雨，那么多需要爬的坡，那么多需要小心翼翼攀过的悬崖，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把心向着太阳，阳光就会把心底的濡湿一点点晒干。
此刻的深夜，是冷的，这些零雁般的文字断章只是这一无眠深夜的薄薄慰藉。我是一种虔诚的姿态匍匐在黑夜的手掌里，希望与一个人相遇，在长夜里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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