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梦境到底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壹]
我还记得那个场景，带着甜蜜的暖色调。
无论是从斜上方天空里，穿透云层随后散落下来的光束，还是少年扬起的温和且明亮的笑颜。都曾在那时，让我的世界瞬间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他依旧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只是他曾经和我亲近过，我仍然可以我还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透过衣料,渗透进我后背的微热的触感。那么那么的真实。
他从我身后轻轻地抱了一下。并用他略那磁性的嗓音，温柔地说出了——
“我喜欢你。”
金黄色的背景勾勒出他深浅不一的轮廓。将他在那个时刻突显出来。
就这样成为我世界的主宰。
[贰]
在此之前，我从不相信梦境的力量，足够强大到能让我喜欢他。或者说，它让我看透了那些我都忽视的秘密。提示我，从之前起，我都没有真正地忘掉他？
或许，的确如此。
一年半后的如今，我依旧清晰记得高中开学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他还坐在我的左后方的位置。侧过脸和同桌说话的时候，用余光就可以注意到他。即便在那个时候，仅仅只是模糊的影象，但也曾在我的内心勾起了小小的涟漪。
[叁]
他并不属于年级里那些被女生们说是很有腔调的男生行列。
他总是把班级里他负责的事务完成得很完美。对每个人都亲切有礼。
并且很公平。
他曾经在我很悲伤的时候陪伴我。在我哭泣的时候轻拍我的肩，让我把悲伤全都倾泄而出。因为担心我一个人想不开，一直打电话给我，即使每每都只听到忙音，也不知疲倦地直到通话为止，在电话另一端一直安慰我。他曾偷偷找来心理老师那里的资料，帮我走出阴影……但只是一种关心，我想换作是其他人也会一样。
的确，他温和且懂事，成熟并懂事，却也很深奥，让我从来都看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和心情。
看着平日他常常笑脸相对，偶尔捉弄几个死党，在几乎让我以为他很简单的同时，又让我觉得他其实非常复杂，似乎伪装起另一面，成为一个迷。
奇怪的是，我总有种“他其实很寂寞的”错觉，从而有了想要守护他的念头。
[肆]
我在那段低谷时期变得自卑并且沉默，以及学着伪装，隔绝和任何人太过亲密的相处，除了仅仅几个人而已。
对于他，我却是因为逃避而疏远。当我恢复后想起，真的觉得当时很愚蠢，那么对不起我自己，自行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如今看着和他之间似辽阔江河的隔阂，每每只有茫然，手足无措地站立在那里。
前几日和死党L在外面吃午餐的时候，恰好提到他，她说：“你们的距离其实很远。”
“恩，是啊。”低垂着头，手不自觉地搅动勺子，试图转换掉愈加沉闷的心情。
“你们家住得并不近，几乎不会遇到。”
“恩…不过远的……不止这些而已……”
事实就是这样。教室的位置就分布在两端，一个在最前，一个在最后。
身高也有很大的差距。一个只有160CM多一些，一个却将近190CM。
兴趣也是。一个只会把时间浪费在看漫画上，一个却利用时间来看金融杂志。
更不要说是成绩了。一个只有年纪中等水平而已。一个却几乎次次都在年纪首位。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优等生。每每透过电视，看着他在学校另一端作为代表发言，都有一种触不到的悲伤。
……
我和他本就应该是会相交的平行线吧。
梦境却让两个人缠绕在一起，纠结出一个个错误的结。变得错乱不堪。
[伍]
和他在学校，也不是每天都能说话。即使可以，对话也类似“好的”“不客气”“谢谢”“哦”这样短暂且客套。这样的客气，对于怀着这样心情的我来说，无疑是增加了种种距离遥远的实例，把它变成现实生活中压得我喘不过气的事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不要。
大概也只有生物可以和他缩小距离。
到了考前，笔记本就会作为范本或是考试提纲，每天都会被出借，复印扫描等等，一直要到临考那天，才可以回到我手里。
答应帮他复印一份，却担心浅色的，写有要点的字迹复印下来会看不清，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很认真地抄写了一份。
次日一早，在座位上犹豫了很久，把有些荒唐的理由重复回忆了数十遍，只为了秘密不被识破而已。
走到教室后面，他的座位边的时候还很慌张，仿佛心里揣了只兔子，“额…这个弄好了。不过昨天忘记打印了，想起来已经很晚了，所以就抄了份。”在他疑惑的表情中，把资料轻轻地放置在他的书桌上，就迫不及待地走回去了。
上课的时候想起他疑惑的表情，很是担心，就怕被他发现我的小秘密，整节课都在晃神，手里的笔一动没动。
在第二节课的课间，四周就我一个人在原位，在笔记本上记录补充着要点，他走到我身边，“我今天回去复印，明天尽量给你吧，可以吗？”
“额？”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原来他是理解错了，自己还傻傻地慌张了许久“不用啊，这个，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说：“这样啊，”然后在我面前微笑起来，带着客气的眼神，“非常感谢。”
“没事。”我没有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我相信那会明亮得让我卷进去，无法自拔。
我们的对话，就像是初识的朋友，谨慎也很陌生。
我不甚光明磊落，总是用着小计谋，说是小心机都可以。知道他总是要到凌晨三点才能入睡，我用过“睡不着”的借口而和他发短信聊天，当然每次都是我没话找话说“睡了么”“在么”……
他的回复总是比较慢。不过并不介意，以为只要有回复就满足了。
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频率，一个小时大概三四条左右。据说是因为他家信号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但是后来……或许是因为我变得越来越贪婪。看着他的频率逐渐减慢，从半小时到45分钟，到最后几乎要两三个小时，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复了。我想他大概是已经认为我很烦人，却不想说明吧。于是我决定不再发短信给他。
在决定开始起，大概一周的时间，我又选择以结束收尾。
[陆]
不知不觉，养成了很多习惯。
习惯在他QQ头像变灰暗之后才下线。
习惯在人群里找寻他的影子。
习惯一直看着他，不被旁人发现。
……
究竟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习惯在角落里安静地凝望他呢？
上一个学期在小合班教室上历史课。一堂课五个班级一起上课，只有一位老师坐在讲台前，用两个麦克风，大声得甚至有时有些尖锐地进行授课。屏幕上一页页放映出相关资料。一排总共有二十个人，中间是十个，左右两边各五个，一共两条过道。每次老师的话语里，总会夹杂着稀稀碎碎，聊天或是说笑的声音。
有的女生们会趁机说着明星，帅哥服装以及恋情的话题，偶尔还伴随着年级里的八卦。而我并不参与其中，记录上课的笔记，极少时候会做一些课外左右，或是和身旁的班长说话。
好友们不止一次地劝我说，“不要喜欢他了。”就连班长也一样。
她们说，“他还喜欢她。”
我知道。在听闻了那么那么多遍之后，我早就自知。
我只是想努力一下而已。即使他用他的方式喜欢她，我也用我的方式诠释我的感情，也许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和我的好，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了。但我也只是想想争取1%的机会而已。
早就摆正了位置，认清了事实。
这次班长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怎么了？”
“额……”她有点忧郁，迟疑不定“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好呀。”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没有喜欢的人”没料到她会说到他，我明显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睛，“你会喜欢他么？”
“不会。”这是最真实的答案，没有任何欺骗和掩饰。只是，我隐瞒了另一半答案——“但是不得不。”
确实如此。
我总是因他而伤心，一次次想要放弃，却始终做不到。就算放弃了，几天后或者几周后，甚至是几个月后还是会喜欢。
我淡笑，对她说：“被他喜欢是一种幸福，喜欢他却很疲惫。”
区别只在，他心的位置。
[柒]
我曾经试着去测量用脚步我和他座位的距离。
我曾经想过去计算我为他流下的眼泪。
……
高二学农是我所经过最幸福的事情。每天，我都可以看到他，不用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也不用隔着电视屏幕。
集合的时候，都可以走过他身边，有时还可以停下来聊天。每次解散的时候他真的不会知道，每天，每次分散的时候，我总是总是很快的找到他的位置，放慢脚步，不着痕迹地看着他走进楼道，踩着阶梯，一步步消失在转角。随后我又快速地回到寝室的二楼楼道上，恰好可以望见他沿着楼道，回到寝室。走进去。偶尔他会停留下来，从楼道的窗子看出去，又很快的收回来，转身。每当那个时候,我总是在寝室门外停顿一下,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为止,才转身离开。
那曾经是我最没有负担的时候。但是好景不长，一晃眼就已在回程途中了。
在巴士上，和他正好坐在一横排，相隔着一条过道，还有一个人的距离。
我把头靠在前排椅背上休息。而他和身边的人在聊天。而我的位置，正好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很轻。
但是却很清晰。
他说，“她说喜欢我，问我接不接受。”
他说，“倘若她当初问我是否喜欢的话，我一定回绝。但是，她是用了另一个问法。”
他说，“她为人很好。”
他说，“所以我告诉她，我接受。”
他说，“我当时想，试着去喜欢那么好的她，给她幸福。”
他说，“可是,无论怎样,我都对她没感觉。”
他说，“她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坦白。”
他说，“倘若她做得过分一点，我倒可以对她说分手,对她说不合适。”
他说，“可是，她都没有。她很安分。即便11月几乎没和她发短信，她也不生气，不计较。”
他说，“但是她很好,让我有种罪恶感。越是感到幸福,罪恶感越是增加。”
他说……
他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进去.
真的有这么一刹那,我的耳边格外嘈杂，仿佛震耳欲聋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全都听不见了，最后他还说了什么，也都没有印象了。
静悄悄的,一片空白.仿佛是一座空城.
依稀间,我听见他和同学们的轻笑声，还夹杂着我偶尔失控而发出哭泣的声音.
他在左边谈笑.
我掂起脚,把书包紧紧抱拢在怀,将微微脸埋里面.
几乎不动,也不去擦干泪水.这样谁都不会发现.
像伤痛会愈合一样,泪水也会干涸.随之而去的,是我的知觉和我仅仅1%的奢望.
有这么一瞬间,我知道,我真的所剩无几.
我一直以为他也在暗恋，那么我就可以在他身边守护他。
又岂能料想到，他身边已经有她的守侯，即使他此刻并不爱她。
从他的言语里，我知道她是很善良的人。那么她就和我有着一样的希望，和我几乎是同一类人。
仅仅，差别只在于——
她可以在他身边，正大光明地努力着。
而我，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只能躲在转角处，把秘密深深埋在心底，让任何人都不要看见。只能把心事寄托在纸上，任时光逐渐将它变成过去，染上昏黄的色彩，封锁在记忆里。
[捌]
原来，我连当替补的资格也没有。
这个世界上，相同的位置上，仅仅只需要一个人，否则就要挤到窒息。
于是结局就是：她的感情被他所接纳，而我注定就是局外人，拿着写有“second”的号码牌，被无声地淘汰出局。
过去真的有很多暗示。
例如历史课上，他坐在我那一列的好几排后，抬头也只能看到前方重叠交错的背影，他的视线里，注定是没有我的。
例如在再次喜欢他的一个月又三天时，我和他在一个很遥远的街上相遇。他穿着纯白色的T恤，向我迎面走来。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注意到他，转过身想要呼唤他却始终说部出话来。
然而他，却并没有看到我。
我转过身看者他愈加遥远，身影越来越渺小，直到缩小成一点，在远处的景象里消失不见。
只有我一个人笔直地站在原地，在整个节奏显得繁忙大街上，很是突兀。
是注定吧？
我注定走不进他眼里，走不进他心底。
只能安静地看者他喜欢另一个人，看者他对另一个人好，看者他对另一个人努力着……只能默默地喜欢他，到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为止。
但是我的心事，他怎么都无法听见。
[玖]
梦里依旧是很温暖的。
只是现实与之相反。
现实里，我们还是一对平行线。平行线只间的距离，是我怎么用尽极力也无法改变的残忍事实。只有我转过身，注视着有关他的一切。
这样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