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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db:作者]  2019-01-21 00:00:00  互联网

 

 

 

1

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抬头看天空中密布如云的光粒子。阳光像7年前那样,打在身上,有些烘热的感觉。听着街头空旷的音乐,感知内心翻天覆地的惆怅正席卷而来。在八达岭高速的那座天桥上,我时常手扶冰冷的铁栏杆,望向寂寞空洞的天角。

这是7年后北京的3月。天空一如既往地谈不上色调。灰蒙蒙的雾霭中透露出点滴蓝色。像映衬在皮肤上的纹身。听见隔壁宿舍里纯粹的川话。女子婉约有致的声调,如南方潮湿的天气。躺在床上听电视机里抑扬顿挫的播音员广播某市领导调整的新闻。屋子里有巨大的热气流川息,像一阵微凉而又辛辣的油烟刮过鼻尖。

 

2

时值三月末,白昼明显变长。午休时却毫无睡意。打开窗户,站在玻璃窗前看漫无边际的楼宇。那些林立的石头森林像冰冷的尸体,直立在这个缺少温暖的都市。楼下密密麻麻的车流像缓慢移动的蝼蚁,吞噬信念原则和欲望。

走在街上会听见鼻音厚重的地道北京人傲慢而又不屑的大嗓门。嗓门里的浑厚音调是一种天生优越感的落地生根,带有不可挑战的权威。有风刮过面颊,是刺骨的钻痛。蓦然地怀念起我在这里度过的那段青春。如一阵强烈的镇定剂,我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过着别人看不见的所谓“大学时光”。这是注定残酷的厮杀。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3

和怡笙走了整条大街,却找不到一家价格合理且环境宁谧的餐厅。酒店对面迎风招展的日本国旗,像太阳在暗影处投下的轮廓。长约 500米的“好运街”,满是日本酒吧和西式餐厅。店名均为日文和中文混用。门口站着穿和服的日本女子,面带明治维新时古老而又惨淡的笑容。抑或那是日本人天生的危机感所压榨出来的笑容。

在亮马桥地铁站附近,终于觅到一家中国菜餐厅。店面有些陈旧,但里面环境尚好。怡笙因着下午要出差去泰国,用餐时间只限定在一小时之内。点了三五小菜,两个人随意聊些话题。边吃边念及北京四年读书时光。这里曾经有过一段青春留下,却也是带走了青春应该沉淀的某些东西。我们变得有些沉寂,仿佛谈及到青春,就该是悲伤的面孔。

 

4

庞大的会议厅里到处是趾高气昂的年轻男女。他们谈笑风生,指点江山。而我则总安静地坐在一端,听他们闲谈政治国事。听到触及内心敏感的话题时,会隐约觉得痛心,随后便是对现实的彷徨和无奈。决定停止这些胡思乱想,只为过安定踏实的日子,却每每无法控制青年人应有的热血沸腾。

结课时,跟着大股人流走入餐厅。一直不喜欢酒店的自助餐,看似丰盛饱满,秀色可餐,实却无法通透味觉神经。嚼着这看似繁华实却冷淡的食物,有种身不由已的愧疚和挫败感。亦然安静地听周围人议论家乡工作家庭等琐事,偶尔抬头看眼前走过的人,或者对隔座的女子浅笑。

 

5

酒店附近有家川渝菜餐馆。老板是位重庆籍中年男子。将四五张桌子拼凑一起,十多人围拢而坐。席间喧嚣鼎沸,更有人自告奋勇演唱本地民俗歌曲。如此高调而又欢快的气氛,也感染了餐厅内的外国人。他们跟着一起拍手称好,且吆喝再来一首。

中途时,遇见在隔壁包房就餐的内蒙古代表团。一自称团长的女子过来敬酒并寒暄邀请大家到内蒙感受草原风光。其时大家酒兴正酣,便提议此女子高歌一曲,以助酒兴。那女子倒也落落大方,清清嗓子后,便唱了首蒙古情歌。声音既有南方的清高犀利又有北方的雄浑大气,博得大家一阵畅笑。

 

6

怡笙约我六点钟在西单见面。5点钟,锁了门,关了窗。本可以坐计程车,却临时改变主意,坐地铁去。沿着亮马桥大街一路往北。下班高峰,车流如织。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散场后的观众,霎时让这个空落阔绰的大都市变得有些浑浊不堪。街边的汽车不住的按着喇叭,戴黄色小帽的公交志愿者声嘶力竭地喊着“别着急排好队”,年过古稀的大爷与戴红领巾的小学生因为随意吐痰而争得面红耳赤。

地铁车厢里到处是冷漠孤傲的脸。有人看报纸,有人玩手机,有人吃东西,有人搂抱缠。但不论怎样的动作,都显示出一种僵直而又生硬的骨骼断裂状。看着揪心,看多了就会麻木。曾经我也希望留在这座城市,做一名可以俯瞰他人的真正北京人。可后来在不经意的瞬间我改变主意,选择离开这里。或许离开这里,人生才能有亮点。

 

7

坐在首都机场KFC里时,听见一首音乐。陈奕迅和王菲合唱的《因为爱情》。因为爱情,我们不会轻易悲伤。静静听这首曲子,然后情难自已,悲伤逆流成河。看见拉着行李面无表情从身边经过的旅客。看见戴着黄色鸭舌帽手握笤帚从眼前走过的清洁工。听见广播里那个冰冷的声音一遍遍告知你乘坐的7616次航班因为机场天气原因而延迟起飞。觉得我身处的这个迷离的城市瞬间变成了一座魔窟。浓烈的斗争欲不厌其烦的攀比和富人与穷人之间在地铁扶手中互相摩擦而留下来的怪异气味,种种的迹象,都使我内心无端烦躁。

放下手中的杯子。听见咯噔落地的惊措声,那是心的浮沉。在深夜时分,我念起在北京的四天时间。仿似看见同房间的那个身材略显臃肿的男子,他解了衣,躺在床上,光着膀子看电视。坐在我隔壁座位的90后小师妹,她看人时嘴角总有噏动的微笑。那个我一直叫他老蒋的兄弟,在燕莎商圈周遭匆忙的步伐显示出的生活压力。还有西单明镜胡同那家红灯笼布满整个寥落空间的餐厅。

 

8

突然醒过来时,恰好窗外有一道刺眼的光射进来。那光亮像内心划过的一道闪电,惊动神经深处最为安定的因子。我抹黑坐起身,从床头的柜子上翻看手机,夜里2点45分。

重新回到这座城。一座离走前阴雨连绵阴冷潮湿的城市,此刻满是躁动不安的热浪肆虐。我对这座城有种可怕的疏离。它原来只是一座囚禁信念的牢笼。束缚着每个曾经在这里滞留过的人对生活的向往。

在夜色正浓的深夜,我敲下这些字,是为着纪念一段青春。我曾跟怡笙说过,我们都留下过一段青春在那个不需要安静诠释自我的时代,在那个孤独桀骜却不需要背离自尊与叛逆的都市。可这都过去了,我重新回到了山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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