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居住在沙漠里的人,你是映入我眼帘的绿洲,其他人都是我不愿相信的海市蜃楼。
在此之前我是没想过要给你写这样一整个篇幅的话,因为很难寻找到能够准确表达的感情与措辞。不是恋人不是情人,
是手足是兄弟,亦似是另一个我。而即便是恋人我亦少呢喃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似乎只在她或她的人生剧本中陪唱
一小段,很少真正参与内心深处的生活。那些不是轻易可交付的感情,亦是不想把自身的烦忧加诸于他人。毕竟不是
每个人都愿意替我去理解或者承受我的背负,即使愿意,也不懂得如何去做。与其得到别人不理解后的敷衍言词才发
觉叙述自己本身已是个错误选择,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三缄于口,之于何人都是清静。
但你不同。
同你回城郊你奶奶家住一个星期,不带笔记本连手机也一同关去,很安静平和的日子,似掉进平淡得让人沉迷的梦境。
第三日在橱柜中发现一些旧黑胶唱片,也找到了旧唱片机,那看似木讷的旧音箱有着沉稳的音质,此类拥有岁月痕迹
的物品触及时有种安定,像是我想要的年老时候的生活,丢去的只是,年轻的身体和腐朽的心。你知道否,这一星期
我是过得有多安稳,安稳于你奶奶的亲和,连同煮的汤,都让我想起我外婆,她是真正爱护我心疼我的对我很重要的
人。就连离开的时候,奶奶拿给我们红绳系着的小铜铃,她知道我大病初愈,慈和地告诉我,孩子,这小铜铃辟邪呢,
可别笑奶奶迷信呢。
即使不言今日,也似有不可尽数的记忆贯穿于薄暖棉线。从幼年起就与你在这生命棉线上一路不断绊倒不断爬起走过
来,你我见闻着对方近乎所有欢喜痛苦,好似我存在过的证明者。去年三月在学校附近租住了一间小房子,本是我瞒
着所有人,独自租住的房子。一人生活并无不妥,但彼时终究觉得有些难过。养了两只仓鼠安慰自己,后来生病回家
住了几天,把钥匙交与你替我喂养,它们比我喜欢吃米饭。病好回去后你竟说要搬东西来与我一起住。我确实有犹豫,
最后回应你,就当我养了三只仓鼠。大多数我说我在家或是在宿舍的时候,其实是待在我的小房子里,至少那些气味,
光线,简洁,让我更觉像个家,至少家人有你。
去年冬天,凌晨一点你起来喝水,发现正在发高烧的我,然后在抽屉中翻来倒去,我告诉你抽屉里没有退烧药,你立
刻背了我下楼,迷糊中听到你对我说着什么,而迷糊中我已记不得是否有回答你。只隐约觉得好像是幼年时期趴在父
亲的肩上,亦是此类场景。只是彼时,陪我在医院不眠的何时早变作你,而不是应该到场的他们。你像是亲人,亦是
我最信任的人。上次一群人出去看焰火,潮汐般涌动人来人往人山人海,热闹沸腾了喧嚣。在人海穿梭,我说人太多
了,容易走散。你倏然伸过手来拉我穿行,不回头地说,人再多都不会。
他们都说你们俩真是幸运,认识了十几年,兄弟当了十几年。即使十几年的光阴只是古树身上微渺的灰,我亦深觉是
我的有幸。在我患得患失痛苦中,在我所之盛大欢喜悲哀中,在我此身虚妄人生中,你存在得如同每日的清晨,从未
倦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