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之前买好了回长沙的机票,不确定还会不会再来北京,短时间之内是不会了。
也不想待在长沙,干脆出国转转。
是我认识北京的方式有问题,这里给我的感觉糟透了。
这两年穷山恶水我也都走过,没有哪个地方让我觉得这么难受。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占到。
就这样吧,先不说了,城市是肯定没什么问题的,问题都在于个人,我想我大概是水土不服,但是是心理上的水土不服。
我只是有些遗憾,还不曾真正了解这里,说起来我都还没看过它的全貌呢。
不过人生中有些路是必须要走的,想要到达的那个地方,那个见第一眼就觉得“我想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并且确定岁月更迭,我仍旧心甘情愿”的地方,是必须要经历中间一些不那么愉悦的路程的。
如果那个地方是我们生命中的第一百座城,那前面九十九座都是没法绕开的铺垫。
无论有多么饥饿,都不可能直接去吃第二碗饭。
于我而言,这只是一段经历,虽然不那么美好。
但我试过了,就算对自己有了个交代,因为不试这一次,我不会甘心的。
终结一条道路唯一的方式就是走完它,从此之后断了这个念想,也好。
这一个月来很多朋友都很照顾我,比如我不开心的时候发短信给大锅说“请我吃饭吧”,他总会很好脾气的回我说“舟舟姐你想吃什么?”
有一天下午在崇文门那边,临时心血来潮发短信说想吃刺身。
前些天又心血来潮说想吃泰国菜,因为快要去泰国了,提前适应一下饮食。
大锅总是好脾气的样子,哈哈大笑,无论我说多么天真或者多么深沉的话,无论我是玩世不恭还是悲伤逆流成河。
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疼惜这个小妹。
我也是真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确还有那么一些人,可以不问得失,不问回报的去对另一些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人好。
我也是真的确定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看到年轻的姑娘,都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这样的相处让我觉得安全,不用紧绷着神经,时时刻刻提防着,这种感觉用很俗气的话来说就是,无论这个人黑你什么,你都能够放心的拿着,因为你确信,这是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的。
女孩子长到一定的年纪,稍有几分姿色,要获取纯粹的,不参杂邪念的情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但是在跟他的相处中,我真的找回了那种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的感觉。
这些年我都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在跟异性的交往中察言观色,有一点风吹草动立马逃开——我是说那些我不喜欢的异性,至少是没有令我产生好奇或者好感的异性。
我习惯了用自己并不高明的智慧去应付这些暧昧不明的男人,一旦发觉局面不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畴内,立刻抽身,绝不恋战。
我不用依附任何男人,于是就不必取悦任何男人,一旦让我觉得反感,基本上大家就不必再联络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人际交往中最最要紧的便是懂得适可而止,张弛有度。
我一向看起来很随和,但其实棱角分明,我非常在意私人空间,在意独立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是不轻易向人敞开的,我讨厌那些企图侵入这个世界的人,我讨厌那些打乱我生活节奏的人。
目前,没有任何想要交往的对象,没有任何想要付出情感的欲望。
目前,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寄情山水,走走停停。
我住在北四环一个小区某栋房子的19层。
这段日子我每天都会站在阳台上看日落,等着姑娘们下班回来打电话给我,叫我下去吃饭。
这是钢铁森林里唯一的温柔时刻,但我想那些行色匆匆,面容麻木着穿行于地铁站的人们,大概很少会有闲情逸致抬头看看夕阳。
我觉得很难过,真的,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把年轻人都逼得没有一点梦想了。
噢,如果买房子也算是梦想的话,那大家还是有梦想的,而且这个梦想一点都不孤独,真应了08年那句口号“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有时候在微博上看到那些段子,什么一个爱马仕欧洲走一圈,一个爱疯四可以把云南逛遍,我都很想骂人。
这些所谓的心灵鸡汤什么时候能消停点?
你以为那些日复一日趴在写字楼里的电脑前,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车厢里的人,不想出去走走吗?你以为他们真的很喜欢加班加到凌晨两三点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由行走的条件,虽然我总说生活是自己的选择,但我仍然能够体恤这些人,他们的隐忍和艰辛。
前些天我跟着一个年长的朋友去玩儿,事先知道他有些身家,但后来熟悉了之后才知道人家并不是有一点儿身家而已,背后水深得很。
好在我言谈之中不卑不亢,没被人看低,他当我是有点思想的小姑娘,故此,在交谈之中甚为尊重,末了说,带你去一个朋友那儿吃饭,曾经是个儒商,身家上亿,现在收山了。
之前本以为大不了是什么昂贵的餐厅,一直走到南锣,又转进一个小胡同,走了几步停下来,眼前是老宅子似的木门,保姆开了门,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一条松狮扑上来,院子里种着石榴树和薄荷叶,植物茂密,主人很是文雅,将我们安置好,自己又回厨房忙去了。
待客的房间里是瓷器,书画之类的摆设,我看不懂,也没仔细看,在我们进去之前已经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里边吃石榴,见了我便笑着说她也是来蹭饭的。
她说自己的职业是替有钱人收藏艺术品,我那位朋友跟她闲谈了大概半个小时,话题从艺术到商业,中间不断蹦出来的名词有这些:摩洛哥银行,收藏,高更,莫奈,毕加索,美金,艺术史,法国,欧洲,财团,酒庄,富豪,骑马,狩猎……
我坐在一旁摁着手机,那种感觉……就是不小心闯入了一个从前没看过的世界,看了一眼,就立刻判断出我不喜欢。
我知道生命有很多种形态,但我并不向往这种。
吃饭的时候也都是他们在说,我一直默默低着头,临走的时候,那家主人问我,舟舟,你是做什么的?
我笑笑说,卖字的。
我非常喜欢那个院子,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去了。
今天晚上惜菲和米雪带我去五道口,说一起逛逛夜市,可是夜市还没摆开就来了一辆警车,下来几个穿着制服,面容狰狞,言行粗鲁的男人。
我们站在路边看着那些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准备摆摊的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骑着三轮车飞快的作鸟兽散。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我非常非常难过。
惜菲气得破口大骂,而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想起那天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
生命没有贵贱,但社会确有阶级。
我不明白国家每年花那么多钱用于维稳,为什么不把这些资金投用在社会福利的保障上。
为什么那些所谓的人民公仆,在听到人民的抱怨声时只想到镇压,而不是改善。
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并不热爱生活,但如果说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的话……
我希望更多的人,好好的活着。
写了一个短篇稿子,过了三审之后居然被出版社那边卡下来了,说是太阴暗了,恰逢国庆,审核严格。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些人,国内的出版社有很大一部分真他妈的是傻逼。
我有很多做设计的朋友跟我说,不止是文字出版受到掣肘,我们做设计也是一样很多束缚。
再想起那个SB广电肿菊……呵呵。
这样的土壤怎么可能出得了传世不朽的作品?
我只想对那些傻逼们说,在这个国家,你原本是可以活得有气节一点的,但你自己选择了谄媚。
前几天晚上失眠,爬起来上Q对某个亮着的头像说,我睡不着。
他说,我在。
我知道他其实也是隐身的人,只是给了我小眼睛,从最早认识的那个时候开始,无论我的态度多恶劣,多不耐烦,他都没当回事。
他不是温和,宽容,稳妥的人。
我一直当他是小屁孩儿。
比如我跟他说,有人缠着我,烦死了。
他就会说,长着一张站街女的脸,就别怪别人想上你。
我们从来都是恶语相向,我们从来都是低级趣味,比如“亲,最近打炮了吗”……
可是那个晚上,我跟他说话一直说到四点多,关了电脑打电话,我一直在哭了,他就一直低声叫我的名字,葛婉仪啊,葛婉仪啊,葛婉仪……
真像是生离死别。
昨天他恶狠狠的跟我说,你他妈少用一副哄小屁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反省了很久,其实我也很反感那些因为阅历比我多的人用一种充满优越感的语气跟我说话,但我自己竟然也这样做了。
T,我在这里郑重的向你道歉,请你原谅阿姨吧……o(╯□╰)o
收到Jeff发给我的PPT,是他们今年夏天支教时的一些文本和照片。
他跟我说,那时候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我的确也觉得有些遗憾,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原本想找他一起去旅行,因为他会摄影,英语好,还会画画,弹吉他,简直是理想得不能再理想的旅伴。
可惜他要工作,脱不了身。
今晚他买了月底陈医生演唱会得票,他跟我讲,至少可以一起看演唱会。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人这一生,需要的东西,真的不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