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容若
赌书消得泼茶香
文/寒若烟
很久以来,对于纳兰的这阕词,我是只倾心于最后一句的。当
时只道是寻常。每每吟及此处,总是会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缭绕心头,挥不去,散不开,就像罂粟般妖娆而肆无忌惮的啃噬着
早已不再空明的灵魂。
许是这诗句倾注了词人太多的情愫,又或者是我早已深陷在这
缠绵凄婉的追忆中,以至于我从来都未曾在意过这阕词的其他几
句。很久以后,当眼角不经意的掠过“赌书消得泼茶香”一句时,
我硬是还要在脑海中细细搜索半天方才寻得来出处。
赌书消得泼茶香。轻吟此句时,我刻意的忽略了纳兰作词的初
衷。也许追忆太过沉痛,生命之轻又怎能承担的起那一场早已寻不
着痕迹的思忆。茶香如故,却已人去楼空,那种怅然不是每个人触
及都能淡然相对的。不如,就此略去。
我固执的只愿在这字里行间去寻找易安夫妇茶余饭后赌书泼茶
的雅致情趣,硬是将那份每每忆及便心痛难耐的思念生生尘封在某
个不去碰触的角落里。我想,我是偏执的,就像很多事情明明知道
它是假的,却还是会固执地为它细致装扮妥帖安放,就像它原本清
貌如是,只不过尘世的浑浊令那一方清然超脱沾染了一丝烟火尘
埃,只要掸去,它就依然可以清明如前。
我想我是这样的人,总是想当然的按自己的心意将多姿多态的
社会描绘成一张白纸,而后躲在那自以为是天地之初最原始的本色
里,像只鸵鸟一样的生活。纵然生命的底色五彩斑斓般如跗骨之
蛆,挥之不去。我却还是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看花开花凋零。
生活过的越来越散淡,就像前尘后世皆寻不到踪迹,我只能一
个人在飘渺朦胧不知天地何处的虚无中行走一般,方向渐渐模糊。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话却是越说越少。我常想,有一天,我会不会
就此失语。从此,天高海阔独一人,听晨钟暮鼓,看日走云迁,而
后慢慢老去。
都说随性的人最好相处,也许是吧。可恰恰也因为性子懒散随
和,反倒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仿佛触目可及的旧人,明明就在
眼前,却总觉此间咫尺仿若难以抵达的天边一样。
世事总是难以揣测。而人,却总是习惯于苍夷满目后才记起那
日灿烂的阳光下也曾肆意张扬的身影,总是在收起满身疲惫后才会
想起在这凹凸不平的道路上似乎从没给过自己一个灿然的微笑。然
后,再去抱怨是这冰冷的钢筋水泥造就了我们早已习惯了在一段渐
行渐远的光阴最后,感叹一场奢靡花开也逃不过如斯荒凉的结局。
生活,似乎总是少了份古人的惬意。闲时煮酒吟诗,品茗书画般的
惬意。
想到这,我便越发喜欢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悠然自得,
恰似在光阴丛中的小径上漫步行过,无需你刻意驻足,只要心情空
畅,远近景致便能尽收眼底一般,看时光慵懒,岁月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