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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拾花——愿为君故

[db:作者]  2019-01-21 00:00:00  互联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我已不再恨造化弄人,如今我们这样远去,便已知足。

                                                                                  ——温舒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温舒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兴奋和无奈复杂在一起,就像丢失已久的《诗经》被不经意间找到,可是却发现书正在被一只可爱的小仓鼠啃得起劲儿。眼前这个扯着自己裤腿,一脸真诚的孩子就这样“从天而降”的对着自己说:“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温舒看着这个还不及自己腰的孩子,大约十岁的样子,简短又稀黄的头发,眼光澄澈但是闪烁其间,似乎总在用努力表现得真诚来掩饰什么,夕阳下粉色的皮肤有些透明,是个女孩子;一件洗的有些发黄的白衬衫套在身上,宽的出奇的下摆罩着件半成新的牛仔短裤,最后是一双浅色塑料凉鞋。温舒把包夹在腰间然后蹲下身去,温和开口:“孩子,你认识我吗?”

   温舒原以为她会羞赧跑开。哪知那孩子竟然抿嘴一笑:“我叫季诘,季节的季,反诘的诘。我认识你,我在这里看了你一个星期了。”

   温舒有些怔忪,他是不大喜欢“邂逅”这个太偶然性的词,何况是个十岁的孩子。温舒顺手帮她捋了捋有些像枯草的头发,笑道:“天已经很晚了,赶紧回去吧。”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他在想:“今晚继续昨天的馒头吧……”到了公寓门口正找钥匙开门,突然胃疼起来,阵阵痉挛,手忙脚乱间包里的病例撒了一地,一个下午整理的病例又乱了,温舒不禁头疼起来。他跪在地上,一手摁着胃,一手费力地捡拾地上零乱的纸张,冷汗流如瀑,几近晕厥。

   忽然,一双小巧却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手上是落在远处的病例。这样一双手,这是个倔强的人,温舒这样想着,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是刚才那个孩子,原来她一路跟了这么远。

   季诘迅速把散落的纸张整好放进包里,而后把包递给温舒,撑着身体让他站起来。温舒取出钥匙,开了门,季诘扶着他踉跄的倒在沙发上,再无力气。季诘看着窝在沙发里眉头紧皱的温舒,他是个多病的君子。她这样想。她在这完全不熟悉却整齐的房间里东奔西跑,终于热好了水,找到了药,煮好了粥,并一一喂温舒吃下。最后,从卧室拿了块毯子帮他盖上,自己则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

   温舒是被白粥的味道唤醒的,他抚着身上温暖的毯子努力想着昨天晚上。

  “我找不到其他东西,所以只有白粥。”一个清澈的声音就这样打破了清晨的安静。温舒起身,那个孩子穿着他从来没穿过的围裙,似乎太大了些,一脸温暖地看着他。十岁的孩子,怎么就会做饭了呢?白粥,很好的早饭呢。温舒莞尔笑着:“谢谢你。”吃过早饭,温舒准备去医院,今天约了几个病人谈病例的事情。正要出门,听到那孩子说:“吃了药再走吧。”随后,一杯水和被放在盖子里的俩片药被小心翼翼的递过来。温舒接过来吃过药,说:“谢谢。”然后,出门,去医院。他并没有考虑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甚至都没有问她的来历,在他心里选择了理所当然的相信这个叫季诘的孩子,没有原因的相信。

   季诘始终是个孩子,她并没有想这样多,她只是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后从书房的一本《诗经》上知道了温舒,这个名字,从整柜子的心理学和医术中知道温舒是位心理医师。她没有想过温舒会不会赶她走,她只是想着,“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大约就是说温舒的。

   那日起,季诘走进了温舒的生活

   季诘十岁,温舒二十五岁。无论此后如何了解或是陌生,如此默契,不为什么。

 

那一曲《卡农》,那一句“人淡如菊”    

   温舒最喜欢乔治.温斯顿的《卡农》,乔治的这首钢琴曲让在座的观众站立鼓掌。站立鼓掌是一位歌星、演员一生最有成就的事情,就像每次温舒治好一位病人时病人送给他一小篮小胡桃。季诘捧着小胡桃,两眼发光。温舒总是把小胡桃都夹好放在盘子里再给季诘,上学的时候,便给她装到布袋里,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更多的时候,是温舒弹着《卡农》,季诘则嚼着胡桃仁在一旁摇头晃脑,颇为享受。

   温舒宠着季诘,如兄如父。为她跑遍淮安城的每个角落寻一小篮胡桃,温舒的病人都知道温医生视胡桃如命,为她夹好每一颗胡桃,为她弹一遍又一遍的《卡农》,教她“鸿雁于飞,肃肃其羽”……拼尽一切地宠着她,看着那个尾随他回来的十岁的孩子舔着胡桃时的眉眼盛笑,载誉而归的骄傲,悲伤时伏在他膝头啜泣,看着她完整流畅的弹出《卡农》,看着她开成灼灼桃花,一路成长成璀璨的女孩子。季诘于他,就这样融进了骨血之中,再不是一句谢谢可以承载的。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他不想如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所说“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过一辈子,只是,每当看到季诘欢快的样子,他就想,等这孩子在长大一些吧……这样,温舒等过了不惑。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在不舍和留恋中看着他捡回来的孩子越长越大,而有些东西也在成长。

   季诘终于弹出了《卡农》,她努力的学,因为温舒最喜欢这首曲子。温舒说,卡农并非曲子,是复调音乐的一种技法。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随着另一声部,数个声部的相同旋律依次出现,交叉进行,互相模仿,互相追逐和缠绕,而声部几乎是单调意义上的重复到最后。而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缠绵至极的音乐,就像两个人生死追随。卡农在看似反复平常的进行中交相共鸣出多种音色效果,平凡的韵律脉动着瞬息万变的生命力。这些话,温舒只说一次,她便记得牢固。季诘二十岁了,她被温舒宠了十年。看着他夹胡桃,弹钢琴,为病人治疗……十年,让他从谦谦君子变成温润如玉的男子,无论怎么变,他总是这样放在心尖的宠着她,他把那个忐忑不安的女孩子宠成了流光溢彩的灼灼桃花,也不过一句:“小诘,今天的白粥很好呢!”他那样的男子,终究还是把自己养成了这样安安静静,不讨人厌,亦不讨人喜欢,也是这样谦和。二十岁了,大约可以为他做些什么了。

   温舒安静的等着,微笑。而季诘像小女巫一般,喜欢了这个如他名字一般温润的男人,这个宠了她十年的男人十年。

   拥着彼此,稀释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悲凉,不再人淡如菊,即使违背了世界。

 
 

 

予我的胡桃,赠你的琼瑶。

   温舒住院了,在季诘还没来得及说出她的心思。记得温舒晕倒在钢琴前,惨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季诘颤抖着把他送进急救室,再支撑不住,狼狈地坐在地上,她从没有这样恐慌,即使在十年前被所有人抛弃时也没有这样的不安,她怕失去,十年,这个宠她如天的男子舍情忘爱的守了她十年,也许是无意,

但是,除了他,她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十年前,她这样自私的把他变成了唯一,自私的让他认为自己也是唯一,生命的唯一。如今的唯一,隔着急救室的门,如隔生死。

   季诘努力让自己站立起来,随手插进兜里,摸到俩颗小胡桃。

   温舒,十年,我未曾唤你一声兄长,更无从说父女,你予我的胡桃,我赠你琼瑶。

   急救室灯灭门开了,因为是在温舒的医院,医生认识季诘,所以便直接走出来对季诘说:“温医生脑部良性肿瘤,因为十年前已经做过手术,所以现在不宜实施手术,生命没有危险,不过醒来之后会失明,也许是短时间的,但是也肯能使这一辈子都这样了。”

   季诘道谢,缓缓放开了手中握着的胡桃,无论如何,他还活着,足矣。

   季节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依靠了十年的男人,细长的手指已经不是往常的温暖,那样漂亮的手为她弹了十年的卡农,夹了十年的胡桃,纳兰容若说: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已经十年了,这样喜欢了十年。

   温舒醒来,只觉手上一片温暖:“小诘,是你吗?”

   季诘并未回答,只是握紧了温舒的手。温舒笑:“我没事,不过是看不见而已,这个我知道。”

   季诘忽然伏在温舒耳边说:“温舒,我等着嫁给你,等了十年。”

   温舒怔忪,像十年前的那场遇见。这样的喜欢,怎么忍心,可是又怎么能容忍?毕竟,那是十五年的沧海相隔。若是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必定予她最美。若是在最健康的时间相逢,也守她百岁无忧。奈何,造化弄人。怎能让她独自受这世俗蜚短流长,宠她十年,怎么能毁了她?

   季诘何其聪明,她深深地知道这个男人的顾虑,于是,她添了一句:“原为君眸,得你至宠;愿为君故,为你无私一生。何况,我把户口本都带来了,我们结婚,然后,你好好学怎么样可以闭着眼睛夹胡桃……”

   如此,温舒叹了口气,然后唇角上扬,笑得绚烂。

   你把我宠坏了,二十岁都没有学会夹胡桃。这世上,又有谁愿意这样不辞劳苦的为我夹胡桃呢?大约,也只有你吧。 
 

  

    你给了我你最美好的十年,那就请把余下的几个十年也送给我,让我可以不斤斤计较,不图回报,舍生忘死的爱你。

    愿为君故,原为君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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