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是我生命里不能缺少的男子,你该是我身旁高大给我温暖的男子,而我却固执的将你流放心底那么多年。
我爱你。可是我从来没有与你说过。更多的时候,我却是愤怒,不满,怨恨,责怪。我以着百种的姿态面对你,我讨厌你,恨你,唯独只是忘记了与你说,我爱你。
有些感情注定深沉,那是爱;有些感情注定激烈,那是恨。
你比我大了一个轮回,却总是像个孩子,而我,还是个孩子。孩子与孩子之间的战争总是无休无止。我们相互矛盾,从不退让。就像你给了我那么多回忆,而每一段都是殇。
年少的时候,你打我,我在你面前哭,奄奄一息的样子,而你从未心软,你看着我的眼泪,却只是更加暴躁。每一次,你打累了,我哭累了,我们的战争才宣告着结束。在我十四岁的时候,你又一次的发怒,牵连每个人,而那次,我终于和你大声顶嘴,你看着我,愤怒的样子像是要吃掉我,我们激烈争吵,我在你盛怒的言语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无法理解你怎能如此待我,所以即使在后来回家后亦是整整两个月没有与你说话。那时候,我讨厌你。
初中毕业,你要我去我不愿意的学校,我反对,抗议,却最终无效,只得去了那所我不喜欢的学校。你以为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未来,你爱你的面子胜过爱我,而我总是看不见希望。你捆绑了我,让我成为一只失去自由的小鸟,而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热爱自由。我想要看到一尘不染的蓝天,绚丽的花朵,多么明媚的事物,可是你生生折断了我的翅膀,打碎了我的飞翔。那时候,我怪你。
复杂的现实,我不能接受。而你却比现实更现实,在我累在我难过在我乞求你时,你总是面无表情,我的悲伤和你的冷漠形成强大的对视,一次次,我策划着出走,一次次,你高声的恐吓。我总是屈服于你的震怒,只能默默的承受。她哭着说,她这辈子已然无法离开你,她要我忍耐,抓住所有可以远离你的机会。我带着眼泪告别了我的年少,悲伤无声,而你丝毫不曾留意。那时候,我怨你。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我爱上了眼泪,也爱上了忧愁,而你从不了解。人走茶凉,那些耻笑,讥讽,世态炎凉,我不能释怀,而你也选择了逃避这一切。我对着你所谓的朋友笑,我的笑那样清冷,我说,人走茶凉,只是尚不知这人未走茶就凉了。我打电话你,我在电话里跟你哭,而你只会要我自己解决。你曾经说喜欢我,你曾经说你爱我,可是却你把所有的难题都丢给了我,我解决不了,无法接受,我从日出一直哭到日落。那时候,我憎你。
你永远也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的事,就像是我们之间这重重的隔阂。我远走,放逐着自己,我在心里策划着一场又一场死亡。时过境迁,我以为你不会再逼我,你见到我,只用你现实的刀刃切割断我最后一丝理想的坚持,你骂我,你吼我,你说你一定欠了我。哦,不,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我欠你了这条命,我还给你。我朝着奔驰的车辆跑去,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是不想再欠你。那时候,我恨你。
我的悲伤蔓延了一个轮回,就像这吹在身上的风,那么冰冷,那么无望。我迷失在那样的荒芜里,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知道我的怨,却不曾想却越来越深。她想要补救,她小心的告诉我你现在不再抽烟,也很少喝酒,我不相信,你是那样抽烟喝酒的男子,怎么会,怎么会。不久后,她要我和你在电话里说说话,我不愿,她告诉我你的手被高空的坠物砸到,险些丢了性命,还好只是手受伤,却疼了一整夜。我说我不在乎,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那么疼,为什么我总是突然的就沉默突然就想要掉眼泪。
我恨你,我一遍遍告诉我自己,而这些怨恨却在每每知道你不好的消息时溃不成军。
听人说起从未见面的爷爷,严重的重男轻女。而你却与人说,我和哥哥,你更加喜欢我。身边的大人也总是说,你很喜欢我。你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把我给带上。你时常和你的朋友说我很聪明,很会做生意,可你不知道其实我很讨厌经商。
童年的时候,我坐在你的腿边,你给我梳麻花辫,你厚实的手指穿过我嫩软的发丝,你把发辫编在我头上,却把结系在我心里。毕竟是男子,动作笨拙,头发很快缠绕在一起,疼,我哭,你不耐,一巴掌打过来。原本多么美好的天伦之乐,却是那样的结束。暴风雨之后,我散乱的头发批在肩上,我看着你,稚嫩的眼神却无比仇视。
我画不好老师布置的手抄报,一遍遍用橡皮擦,然后改,再擦,再改,我的耐心很差,反复如此之后便又哭了起来,你心烦气躁不问原由又是一顿打,你要我不要哭,我却好像是和你作对,哭的更凶。你狠狠的打我一顿,我站在墙角哭的越大声,哭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天亮,当我准备拿着未完成的画报去学校挨骂时却看见原本的空缺处已被你画好。我想象你在灯下帮我作业的样子,可是又因你打了我,我只觉得理所当然。
你没有钱,却总是一天一个手机的换,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的手机是怎么换的,你不让我们碰你的手机,所以我总是问你,要是我和你的手机同时掉进了水里,你是救手机还是救我。很幼稚的问题,可是却有着更加幼稚的人,那人便是我。你说你救手机,我气极,几天不理你。
你很少为着家里操心办事,包括哥哥的学业,你也没能帮忙,可是你却为了外面的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样子。你似乎是人缘很好,可是最终却被你信赖的所谓朋友伤害。我总是抓着你的这些事情不放,世情薄凉,在你潦倒的时候他们谁又在你身边。
你因为旁人的事情被人架在车里到偏僻的地方打了一顿,身上满是青紫。你又因为旁人的事情都一把年纪了却被人打了一个耳光,最后还被你所维护的那人像是说笑话一样将这件你觉得丢脸的事传扬出去。上学的时候,你总是害怕似的要我和哥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怕会有人因为你从前老板的事情打击报复我们。过年时你自告奋勇开车送住的远的亲戚回家,车子被陷在了坑里花了很长时间,可是久等不回你我却听见人群里众人嘲讽似的说你一定又在外面和人吹牛耽误了回家。
我愤怒。我不满。我的眼泪在外人面前轻易的流下来,可是看到你后却只是冲你发火。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的心里积压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他们像是燃烧的火种,刺破了我所有应该对你的温和善良。
我一遍遍反复想着我们的“深仇大恨”,一遍遍不能释怀。我恨你撕碎了我童年的课本,我恨你不让我学我喜欢的古筝,我恨你拿那么粗的棍子打我,我恨你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恨你只爱面子不爱我。
我恨你,讨厌你,可是我又不许别人对你不好。那个权势的男人伤了你的心,所以我总想去找他,然后痛骂他,可是你们都不允许。于是我只能在几年后又见到他时用眼睛横他,我想目光若是真能杀人,他一定会倒在我的注视下。我和那些说你吹牛的人辩解,我告诉他们你不会,你一定不会,可是我人小说不过她们,加之你确实喜欢吹牛,那些三姑六婆的语言那样锋利,然后我的泪就不争气的掉了。
看见身边的朋友家庭和睦我总是很羡慕,我的神情里满是渴望,可是想起你的种种,又觉得幸福美满与我此生无缘。
真的很久都不再和你联系,那些过往横亘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巨大的伤口。你从不曾在意我这些悲伤,而我也不要向你屈服。偶尔你打电话来,我不接,也不回短信。电话里她要我和你说话,我也总是不开口然后挂断。独自行走在河道边,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内心的荒芜疮痍了一场场重逢。甚至我都在想,此生,还有没有和你笑着说话的那天。
最近的一次见到你,应该是今年的夏天,而下一次的见面却只能是过年。你老了,我分明感受的到。无意中看到你头上的白发,却很心酸。那一瞬间我却突然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大。我不想有人再能伤害到你,我想要你过上你一直向往的有钱人生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看到你笑,想看到你发自内心的开心,就算是以后你一天换两个手机我也不会再和你矛盾。满身的刺终究还是收敛了,我不要做刺猬,我只是想做一个温婉的孩子,即使在夜色里也可以露出美好清澈的笑脸。
曾经读过一句话,你的前半生我无法参与,你的后半生我奉陪到你。我总是突然的想起一些言语,然后突然的就伤感。我想我是个傻孩子,我恨了你那么多年,其实只不过是想要那所谓的温暖,而那些温暖,早已散步在了温和的流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有时候会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句话,然后想起你,那一刻,我想我是庆幸的,我庆幸着还好,你还在,只是不在我的身边。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场场争执与破碎,我们之间竟只剩下静默,剩下荒芜,剩下离散,剩下我们遗留下的那段长长久久的隔阂。我想念你,却早已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年少的时候太过尖锐,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其实又能怎样,我依旧还是在乎你,依旧还是担心你。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无解,爱或恨,它们是那样的两个极端,却又如此的和谐。我爱你,我恨你,其实也只是这云淡风轻的距离。
流年散尽,千帆过尽之时,也许唯有时光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