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想要凝望的风景,从绿开始。
晴天。冬假的后半部分时间,沐浴在久违的晴天里。而晴天,寄宿在碧空里。
微热的气息,从晴天开始。它来自于绿叶缝隙间被困住的光线。绿色的光线,像一片寂静的叶,悠然落地。
风起兮,风起兮。来自远方的风,跨越时代的风,总是会捧起那么一朵,溃散的花。
【上。】
绿是孤独的风景。
绿色的风景是,平野,稻田,高山流水。
日光之下,涟漪泛起的江面,如同漂浮着金光闪闪的钱币。江水幽深而碧绿,宛如是用竹叶编织而成,氤氲出自然的清香气息。山间整齐排列的林木亦是绿色的风景。寂静的绿色深不可测。它会延伸向何处。是否是驶过这里的动车也无法抵达的隐秘之境?
或者是,人心的最深处?
在这么些,名为青春的年岁里,感情变得愈加淡漠。似乎这是个情感泛滥成灾的年龄段,周遭总是有着接连不断的聚散交错上演。他们乐此不疲。而我置身事外。没有这样的热情与精力应对那些纷纷扰扰,已知道纵使有绚烂壮美的过程,最终也不过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一个回到原点的圆。这与停留在原点不曾经历这一个圆的磕磕碰碰固然不同,但我仍然不认为自己应该迈出这一步。
执迷静物,寄情山水。并非是想要将之占有,只是觉得它们是能够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友人,能够坦诚分享秘密。
说到底,我只看到了自己的怯弱。以及,对一颗平静的心的渴求。
【下。】
绿是与世隔绝的风景。
绿色的风景是,岛屿,苍穹,秘境人语。
我想,岛屿是最完美的存在。它依附于广博的大洲,又有属于自己相对独立的姿态。能与周遭建立多种联系,亦能摆脱纷扰,独自融入海风的怀抱。
绿色的岛屿,美得像一个秘密。
某些心情,是我的秘密。像是一个不可呼唤的名字。它太过真实,以至于不可求助的悲凉感都会蔓延至一条又一条静脉。但,能被说出来的、关于它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有的也只是它所带来的不安与羞愧。
时光的树在暗处划出年轮。它是枝条上结出的酸涩的果,静静地等待腐烂。等待很久很久以后,在记忆深处被发现,它隐秘残存的香。
而现在我所恋慕着的是:
他日的温存。飞鸟的影子。暗夜里孕育的露珠。一个等待结局的梦境。凌晨的凉意。不知名的星宿。草木的香。
一个不完整的人生。一场绿色的梦。
我想世间万事荣枯也许如此:
开始,白鸟从云端捎来苍青的种子,我将遇见你;
于是,在草木萌生的季节,树种被纳入泥土的怀抱,我将要爱你;
而后,世间倾尽缥缈雨,山寺桃花始盛开,我眷恋着你;
不久,树木伸出苍翠的手掌,仰头即是蓝天,蝉鸣覆盖了辽远的钟声,我在爱着你;
后来,湖泊的心脏落进了秋日的一声叹息,白雪的步迹悄然而至,我曾爱过你;
最终,很多年过去,爱还是会繁衍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你在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