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掬一泓泪的清泉,花间古旧歌谣渐次响起,以冷月为琴,声音抑扬顿挫婉转成伤。 ]
[ 吟唱琴瑟萧萧的惘然,端举起这相思琉璃盏,醉成一段水袖随金步摇,与你对饮西风剪梦,把酒言欢。 ]
[ 且歌且行的岁月里,踏碎楼兰的千古遇见。织岁月为裙,织情为舟,在水之湄畔两袖清风渡过你的彼岸。 ]
冬日里的黄昏适合用来打捞一些默许的旧识。与你相识不过数月,而在你身边,总觉得时光安详敦厚。那次你有问过我,算不算是一见如故。我记不得来时的路,不过是最初你我不相识,而后在声色犬马的世界里打了照面,最终风雨追随共同采集沿途山水风光。相互欢喜,那也都是后来的事。在浮夸盛行的岁月里,我却一路走一路点亮常青的明灯,让你跋涉千里来到我的世界,开启那一坛尘封在梅花树下多年的佳酿。举杯邀酒话良宵,夜雨巴山共天明。古诗里所说的“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如同我们,简单温暖,并且正在经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维系总多了几分宿命的传奇和命理的玄机。我未曾与你共同遭遇冰封火燎,却被悠游天地的情趣所打动,也不知所措的着迷。并肩携游月下拼酒,撑伞走过十里长街,泼墨烟雨水湄,折枝撰写佶屈聱牙的铭文。这些一闪而过的光景,都如同南朝旧梦,真切的存在过,并且搁浅在心里柔软的地方,不食人间烟火,不为世俗所动。
哪怕青春之梦宛若破碎之花,而我已再见烟城。哪怕曾经执手可得的温情,变成如今过眼的烟云。鲁迅先生说:最痛苦的是梦醒以后无路可走。我也只能感慨繁华若是真如一梦,过而无痕多好。告诫自己系念与当下,旧梦不须记,也不必再与我相依。只在浑浊的暗香里踽踽独行,不眷恋过去,不攀援未来,亦不曾放下信念,去寻一个通透清冽的故友。品雪尝花,饮露喝雨,月下吹箫,这等兴事,若没有天分,是做不来的。但岁月果然静好,峰回路转让我有幸结识你,风骨在,姿态在,惊鸿亦在。要身着锦衣繁绣三春袍,天涯咫尺,与你好梦相邀。要一屋一烛,还有一支沾染墨香的笔,与你书写性情。要一个看得见明月的窗,与你赏花好月圆的景,做掷杯碎月光的梦。要寻得一方山鸟欢啼旧城,顺着流水淙淙的世外桃源,皈依一脉清澈的山涧。青烟淡日,妆容典雅;细水长流,素年锦心;染火枫林,倾负韶华;长歌倚楼,共度余生。
那么,我在池塘边信手放生的河灯,你能不能清晰的看到我的想念,烟火碎夏浮水流灯,清风旧梦花好月圆。梅花树下尘封多年的佳酿,你会不会寻着酒香下马抬脚踏入我住的小巷,横云湘月笙歌婉转,并蒂芙蓉浅酒贪欢。经年过后梦回曲水边,你未见的烟火恰似我未诉应的盼望,于夜空深处茫茫。千年前旧人吟唱“式微,式微,胡不归”,灯火星星,人声杳杳。而时光流转千百年后,你回眸,笛声婉转歌调还在,未因朝代的迭转而凋谢。陈年风楼,林花谢红,山南水北,故地重游。唯独我的守候千载不变,在水之湄,深巷有灯焚酒香。为你固守梦的城池,故国倾城,霜华如旧。
[ 开一扇天窗,做一个不会哭泣的梦揉进你清冽的岁月里。 ]
[ 那年的木槿花开簇拥整座山脉,是风吹破了想念一世欢颜。]
[ 借我一夜倾城雨,带着绕梁笙箫找上你的世界,时唱时欢与你走漫长的一生。 ]
买一块手工针脚拙朴密实的花布,在清水里浸过一遍晾干后便铺在茶几上。触摸它的时候,似乎能够闻到棉布的清香,心里也可以开出一朵朵古朴的花,随着风哗哗的踊跃。在阳光地下做柔软的梦,买一本浪漫的抒情长诗,用来寂静的时候深情诵读。找几首诗意勃发的古曲,用来午间小憩的时候伴奏沿袭下的茶道。看一场通宵的旧电影,要一杯咖啡,缓缓加糖搅拌,旁听他人的言论,苦涩甜腻都只在一念之间。养几尾金色的鱼,沉默的时候再俯身聆听泡沫倾吐的声响。这样的生活充满笃定的欢喜,不忐忑,也无波澜。我觉得我的人生这样就好,不孤注一掷,不赌咒发誓,不祈求奇迹,不想入非非,只是平缓而负责地一天天走下去。心素如简,人淡如菊。看书的时候摘录下一段话,“基本上我是一个乐观主义的悲观者和一个悲观主义的乐观者,我是双重的、两面墙的,有着拉伯雷式的笑和赫拉克利特的哭。”然后冠名到自己的身上,吻合了我年岁的辗转,竟也如此贴切。
偶然与你谈及不相关的人事,兀自觉得庆幸。幸而我是不卑不亢的人,痛到深处也从未哀号过。也不是乐于撕开内里的伤口,鲜血淋淋的暴晒在阳光之下,借以博得他人怜悯姑娘。那天在奔赴他人生辰宴的途中,接到父亲的电话,告诫我不要喝酒。哪怕他不说为何,我心里是清楚的。在一次家族的聚会上,所有的矛头指向我的妈妈,言语犀利。你知道我的皮肤下流淌着的血液有种不羁的安分,所有分别的伤心都忘记了,也忘记了在这之前三餐未食,几夜未眠。唯有一腔孤勇,端起酒杯笑着帮妈妈挡一杯杯割裂心脾的酒。最后跑到洗手间反锁起门痛哭起来,喝得过高,狼狈的摔倒在里面,我三番四次的想要扶着墙站起来,却醉的太深换来几处伤口。最终是被抱着回了家,大人们帮我涂了碘酒,不喊痛也忘了哭,只晓得机械的重复我太爱这个家。我爱着爸爸,但却无法承受背地里的冷嘲,也没办法承受生离。而如今,我把这些长在身体里背光处的荆棘,藏的小心翼翼,显得漫不经心。只是生怕一大意,就走漏了风声,让他人知道我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洒脱。
后来我开始在大段的空白光景里逐渐学会怜悯自己。挽起长发在黄昏之前安静的阅读一本书,午夜的时候放一场无声电影。天若凉了给自己添件衣服,也摒弃了张扬的心性放低姿态走过风雨,开始素颜的生活。生病时也不再强捱,倒一杯温水咽下黑褐色的药丸,不皱眉头也再尝不出苦涩,最苦的大概都已经沉淀在心底了。这样的怜悯类似于一夜长大的悲哀,我开始试图善待自己却不知道,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承接时光的走失,也依旧无法摆脱那些在黑暗的逼仄角落里渐渐苏醒的伤口。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是那个内心终年有潮湿的人,大概沉默了太久,所以最后唇齿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爱恨悲喜浓浅甜苦尽数收进哽咽的心里。陷入生命的幽谷时,最想倾诉的对象也只是风雨声,最难风雨故人来。双眼晦涩,或许也快忘了眼泪究竟怎么流。可是那样又能如何,谁把谁的明媚尽收眼底,谁把谁的伤感同身受?我也只能让明亮的眼睛不蒙上尘埃,以此不辜负你对我的喜爱。
还是要感恩。浮云旧事都曾温柔过,尽管昏迷有时梦醒有时不坚持。至少我就这样开心过一阵子。我在那些疾驰而过的风景里生活,也能够拥有一份精致的心态,不刻意安排节奏,笃定的站在码头等来你。泗水堤旁你牵着我的衣袂缓缓走,步履间水泽盈盈。记得不要回头,陪我漂漂亮亮的走完这一生。日后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涟漪层层散开,皈依山远水阔的安宁,世间光华了然于心,再陪你把晚安说腻,荡气回肠。
云深回眸,山路婉转,有人叶落归根,有人客泊他乡。而我走一万里路,最终千山暮雪,也只想跋涉千里与你相聚。
黑暗大海,发出微光的彼岸无线寥落。世间寂静而漠然,我却愿意为你温和慷慨,称颂永恒。
除非黄土白骨,守你百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