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多事情都是在这之前发生的,发生的时候,它们似乎并不是不幸的。它们只是叫我们着急,惊慌,扫兴,可却并不是不幸。当我们只顾着应付眼前的处境,无暇考虑是幸还是不幸,不幸的感觉被压抑着,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积蓄起来,然后遇到触发的契机,便一涌而出。”
“我总是顽固的抓着已经散失的不放,而散失的是无可挽回的。 这有些不讲理,还有些和自己过不去。可我就是不能不这样。我的思路非常狭隘,我过于尖锐的感到丧失的不可挽回,然后陷入悲愤不可自拔。然而生气是那么的可怕,生活变得难熬,四周一切愁云惨惨,暗淡无光。天性又是渴望快乐,不得已的,只能妥协。”
“我抑郁的上课下课,在街道路口看车水马龙,直到暮色暗沉,华灯初上。倒不是说没有绝对快乐的时候。有发生有趣好玩的事,我就努力的笑,以使自己从抑郁中脱身。可是笑过了,闹过了,抑郁还是如故,没有办法,我救不了自己。”
“我终于平静下来,不公平的感觉不再咬噬着我的心。抑郁也不再那么沉重压迫。我只是感到孤独,经过的一切就好像砌起了一座高墙将我和人群隔离开来。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与我分隔在两个不同是世界,太阳也是两个太阳。我们相互从彼此的影子上踩过,仅此而已。”
“这是一段乱七八糟的时间,千头万绪的。什么都说不清,就是说不清。在乱七八糟的情形之下,其实藏着简单的理由。它藏得非常深且隐蔽,要等待许多时日,才可说清。但在这时,它就像河底湍急的暗流,制造出危险的翻船事故。我们看不见它的流向,做不到顺流而下。相反,我们常常顶着上,结果横着来。结果就是失败。生命的欲求此时特别蓬勃。理性却仍未觉醒。于是,便在黑暗中摸索生长的方向,情形是杂乱的。我们身处混乱之中,是相当伤痛的。可是我们竟然盲目到连自己的伤痛也不知道,都顾不上,照样摸爬滚打,然后创口自己渐渐愈合、结痂,留下疤痕。等我们长大后,才看见它。痛感间杂在种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里,使我不能突出的辨别出它来。这也好,免去了痛苦。这阵子,我们已经够难受的了。”
“锁在朦胧中的抑郁世界似乎初露端倪,是不幸的端倪。原来是这样一无所助的。我们处在冷漠之中。其实早就是这样,而我们一无所知。沉睡的理性好像突然像我炸了眨眼,再重新又入睡。可是就这点倏忽即逝的微光,我们也看见身体周围的一圈。我们孤零零的。其实这就是独立的最初状态。我们赤裸裸的,没有一点披挂和掩饰,任何时刻都会遭到袭击。”
"独立是极其孤独的。我们好像一下子与人群失去了联系。所有的交流此刻都中断了。这有些像幽闭症的处境。我们用闭关自守来抗拒危险。恐惧一触即发,犹如惊弓之鸟。我总一个人坐在铁栏杆上,看着街景,直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在暮色里,我感到很安全。它掩蔽了我并隔离了我与周围的行人。路灯亮起的那一刹那也很温暖。天光未灭它们就显得有些微弱,黄黄的,一点也不刺激人。街上行人都模糊了身影。我也模糊了身影。此时,我好像获得了自由。身心都很解放。我放松了身体,任它在铁栏杆上扭曲成古怪的姿势,这姿势令我舒适。我的情绪也缓和下来。由于没了压迫。它反而变得很柔软,有一点点伤感,但温温和和的,一点也不伤心。这一刻真心很享受,所有焦虑都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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