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便是娶了一个驾驭不了的女人。
我不是在编故事，它就发生在我身边，真实的让我觉得不写写它，会对不起那个孩子。
约摸是五一假的时候。离现在刚好有一个月。吃过晚饭，随妹妹和好友到区里的文化苑玩儿。我倒觉得，除去伴着《最炫民族风》或《爱情买卖》跳舞的大妈大爷们，院内两个已经掉漆的篮球架，以及孤单的生了锈的双杠和乒乓球台，和“文化”是不怎么沾边的。
到那儿没多久，就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孔笛？”我回头，是几个带点痞气的男孩子。刚刚问话的那个打量我好几眼，我仔细一看，哟，原来是小表弟。
就眼前这个穿着塑胶拖鞋，短裤，V字短袖衫，留着毛刺头的男生，我还真不敢认了。他是我妈妈一个本家兄弟的儿子，我叫他一声表弟很恰当。小时候我和他，还有亲表弟(张昊）经常一块玩捉迷藏呢。
只是当初那个比张昊还小一头的孩子，现在都跟我齐高了。我想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回到之前那个场景。我看看他，也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张良？”应该是这个líang吧，原谅我一直不知道，或许我知道过，也早已经忘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就只打个招呼，气氛有些尴尬，我随意瞥两眼他身旁的人，“这是…江建航？”说起来这个人我也算不上认识，只知道他是张昊一小学同学，莫名地加了我的QQ。也用不着计较的吧。好友在旁边拽拽我的衣服，问这些是什么人。我简单地说了下，没过多地介绍。
在我看来，不论是仍六年级的张良，还是江建航，都不是什么“正确的人”。年纪虽轻，流氓味儿太重了。我很介意让我的好友认识他们。
张良突然发出一声感叹：我都不想上学了！
我问他，不上学干什么呢，能有什么出路。
我没注意听他回答了什么，大概的意思就是有手有脚，即便是混社会也不至于饿死。我当时想，才那么小就已经有厌学心理，肯定是被社会上的青年带坏的。虽然我本人也不喜欢学校这地方，但最少我有明确的目标，我有高中毕业证，我清楚地知道我以后能干什么，他呢？我不敢想。
唯一知道的事，必然是要劝他；同样也明白，他肯定不会听我的。
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问我，你知道黄冠么？
换做别人可能会摇头，可我作为一中的学生，当然听说过现在的混混头子。我反问你也知道他？他说，有QQ，聊过。当时我确是有点吃惊。小学，和高中的”龙头”级混混有联系，是这个小少年的能力呢，还是黄冠的“势力”已经扩充的那么远了？
张良是有点社会气，但骨子里还是透着青涩和稚嫩，六年级，一个小学生，应该还没成气候。至于黄冠，我觉得他是那种懒得把这种事做大的人，也没有必要。所谓风水轮流转，我在电脑前码出这些字的时候，他正在备战高考<①>，我并不知道他成绩如何，就算不好，考试还是要参与的。就像已经老去的天一堂精锐们，都开始了天南地北的大学生涯，可能有些已经走上社会。他也要走了，没必要再这样生活了。
我暗自摇头，又瞧一眼这个少年，还是太轻狂了。然而我说再多对现在的他来讲都属于“多管闲事”和“废话”那一类的。又聊几句，我们就分开了。
转过身后我重重地叹口气，谁都不能预见，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我向妈妈说起这个名义上的表弟，妈妈的神色有些凝重，她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皱皱眉，心说早猜到不简单，谁的人生都不可能随意志出现转折，变故肯定有。我示意妈妈说下去，她讲：“因为他爸妈离婚了。”此刻的我努力地搜寻脑海里关于我那舅舅和舅妈的记忆。
好像我和妈妈的这个兄弟压根就没见过几次，就算见也是很小的时候，所以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至于“曾经的”舅妈。也不怎么深刻，就记得她虽人已中年，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儿。妈妈又补充，张良跟着他爸爸生活。
我又问，“为什么离婚呢？”妈妈想了想，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顿一下，“他爸爸跟我差不多高，还有些...老相。”我做出了总结：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便是娶了一个驾驭不了的女人。可能是我突然文艺的一句话，妈妈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只是笑过之后，妈妈心里定是同我一样的无限感慨吧。
就像我小时候经常陪爸爸看香港黑片，以至于现在长大了的我对混混儿并不排斥。比如黄冠，比如小飞，还有张良这个算不上混混儿的混混儿。我不想好友接触他是对友情的尊重，与人的性质无关。
只盼日后有一个能占据他一部分生命的好姑娘，或者遇到一位早就看透的前辈现身说法，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就算混吧，是男人总该混出个模样。这个“模样”有多高，谁也摸不准。难就难在这条路实在艰险，他不像是一个输得起的人。就拿今年12月刑满的尹国驹来说，当年不也是叱咤风云，统霸一方的人物，现在呢？不仅是青丝泛白，脊背佝偻那么简单了。如果有天连国家都容不下，那不如从最开始就选择平淡吧。
想说的就这么多。我走出电脑房，打算出去溜溜。迎面一阵风，竟带了不少愁滋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