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二零壹壹年八月二十壹日
他说,请把你眼底的悲凉抹去。
我开始有一种紧迫感。也许是某个惬意的午后,从阳光中惊醒,然后忽然想起些什么。又或许是,在某个夜晚,听见时钟发出的声音,一点点扩大,一点点下沉,直到覆盖我所有听觉。日复一日,我从夏季的开端,走到夏季末,秋季初。
我开始会做越来越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某个嘈杂的地方,我不停的说话,讲话,可是我始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它被周围的嘲笑,指责,轻蔑的声音覆盖。我努力扩大自己的音量,我开始吼叫,眼泪一点点开始溢出。是被妈妈叫醒的,她说【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是怎么了么?】 【没什么。】我擦去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把脸埋在被子里,直到灰尘闭塞住我的呼吸,才一点点抽回那藏在棉布内灰劫的心。从那以后,失眠开始越来越严重,失眠的声音开始越来越熟悉。它占据我整个夜晚,我能看见鱼肚白的天空,我能听见第一声鸟鸣。阳光从45°角度 透过窗户射入我的眼睛,我看见灰尘在我手背跳跃,颗颗粒粒的飘在空气里。接收到第一丝光之后,我开始困乏。我安然入睡。而这个梦,就是在这个宁静的清晨而来。 我梦见我在医院,周围是冷色调的白。我感觉视线是模糊的。我在找一个人,我去每个病房,每个房间的找。不知道找了多久,太累,太想有你的关怀。我开始瘫坐在地上哭,路过的人用漠视的眼神,没有关怀,没有爱。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风扇有节奏的吹出凉风,树影倒映在我手背,我擦擦额头的汗,忽然想起,你不在。
消失宾尼说【即便万物心怀怜悯,也无法唤醒所有的怅然若失,活着的灵魂。】
也许秋天是真的来了,只是我在欺骗自己,在我用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时间会停留在某个时刻的时候,可是,时钟的走动刺痛我的耳膜,它在朝我叫嚣嘶吼。我在家门口捡到第一片落叶,金黄的叶片,叶片的脉络还很清晰,纹路交交插插的错落有致。叶片变得很粘稠,无论怎么用力,撕不动。它被丢弃垃圾桶,和那些发臭,肮脏不堪的垃圾一起。金黄色退去,会被染得污黑,然后越发稠粘的黏在桶壁,顺着时间,一点点下滑,一点点蒸发。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空气里。
天忽然转凉了,我总是看见粘稠墨般的云朵。季节转换的太快,突如其来的阴冷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看着这样的天气,一点点将温暖吞下,直到目光开始湿润。也许是这些变化,身体开始不适。呐,这个阴天,你不在。我开始觉得思路有些空虚,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停下来,睡着睡着忽然就睁开眼,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一个人走了这么久,即便有个人陪了我两年,即便最后又离开了,然后又剩下我一个人走,那又怎样。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而依赖,比习惯更可怕。
莫文蔚【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也许时间很久之前就开始错落,我分不清视线焦点的结交处,像是某种冲动,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感觉,或许我还年轻,或许我还小,或许我不懂,可是,我想做一个女子。【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一路走来珍惜的回忆,没有你。】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很多东西,像是你,像是她,他,它,还有他们。因为独处的时间太多,因为太多的时候,回忆是我唯一,必须能做的事,所以,陷在里面,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我会万劫不复,直到有一天疼的粉身碎骨。
【我依然,等着他的归期。】她说。我笑她太痴狂,她笑我看不穿。若是很久以前,你像她一样,用痴心去等待,原来,青春苍老的很快。我们开始长大,一点点,慢慢的长大。很多时候,我们无法经历对方的事,像你的,像我的。无法在谁难过时陪在谁身边,无法最早一个给予拥抱与温暖,然后,只能像现在这样,在某个午后彼此坐在一块讲述, 靠听觉来弥补,可是,无法真正体会彼此那时的心情,谁也不会懂谁。也许,这就是时间给我最深最深的东西。
我不喜欢走螺旋梯,我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下一秒就要踏空的感觉,那种一个旋转,转了一圈后,再也见不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我扶着手栏,颤颤巍巍的自己让我想起过马路时的慌张样子。呆若木鸡的看着车辆在面前驶过,对红绿灯的不敏感,把自己深深的埋在车海里,然后等你来解救。你会懂,你知道,我说,我不喜欢一个人过马路。
安静的时间变多,音乐盒里开始多了很多歌。不知道从哪天起,我开始喜欢莫文蔚,陈奕迅的歌,听得直到失去知觉,直到睡着,直到什么都记不起来。任大街曲曲折折重叠,也拼不回昨天。天空灿烂,但是黯蓝,在弥漫,被冲散。【不愿让你看透我的卑微,我却看透你爱的我好累。】我越来越理解自己之前的决定。象你说的那样,你说我还小,你说我不懂珍惜,你说你要诅咒我,你说我永远不能得到幸福,可是,你说,你还爱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突然改掉了某个因为你的习惯,所以我才懂。【那不可避免的地壳运动,避无可避,挤压是彼此的伤寒,断层是不可逆的断裂。也许是歪理,也许是你我本质的暴露。刻骨的不可妮的伤痛,消失的主角,化成回忆。】我走的太远,可是我走的太慢,我想停留在某个光阴冗长的点上,我可以享受阳关,我可以有安稳的地方,我能画地为牢,禁锢自己。可是,总是有些人闯进来,走出去。太熟悉你的关怀,太明白放不开的是爱。
写到这里的时候,夜深了,没有月光,只有墨黑墨黑的云,,原本青葱的青苔在夜晚的路灯下发出幽幽的绿光,布布点点的长在小沟,石头边。开始下小雨了,我走到阳台拿盆栽,我用手擦去叶子上的雨点,抚平皱痕。总有一天,你会在这个雨天,被淹死,没有人会来解救你,你会一点点的无法呼吸,直到自己的根在水里被泡烂,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像那片落叶一样,一点点,慢慢的,消失,消失,然后,不见。我总是很恨这样的自己,残忍的看着某些事物失去,残忍的,袖手旁观,冷漠淡视。所以,我何必怨别人。
人莫过于此,为情,为物,为了一些貌似有,又貌似无的事物,所以,人,悲哀莫过于此。会明白,也有那种,无关地域,无关时间,无关感情,无关任何事物的某种感觉。
每次雨过,河水总会上涨,一点点弥漫河边的石板,冲刷青苔。我看见越来越潮湿的马路,我看见某种反射的光线。绿树越发葱绿,也有越发金黄。也许是江南特有的风景。那些撑着伞走远的人,红色的伞是句点。一个,两个,会越来越多,直到变成最后的句号,留下无语,留下待续,留下离别。
在很久以后,若是你遇见一个叫金磊的男人,请告诉他,我对他有歉意,我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