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工作一年后,林深和肖清宁开始交往。
他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好比,他们工作在同一个城市,都有着内敛羞涩的性格,对待爱情也是轻浅,小心,不温不火,就像,林深总说[ 我觉得爱情就应该是适可而止的温度,如果太热,只会灼伤自己。]。
但,最相似的一点是,他们都是男人。
就这样,很平静的开始,忐忑的约会,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很浅的拥抱,很浅的吻,带着些礼貌和生疏。肖清宁在说话的时候很少会注视林深,总是迅速地在林深脸上快速扫过,然后低垂下头。林深从来都认为这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是男的,总看着也许清宁会不好意思吧,或者是怕看久了会审美疲劳。总之,毕竟还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吧。
肖清宁和林深慢慢熟悉了,可,似乎总有什么阻隔着他们的距离。林深想,也许是性格吧。
肖清宁每天下班就会骑着自行车到林深的住处,然后去菜市场买点菜,挤在为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人堆里,然后,很礼貌地和摊主讨价还价,还提防着对方有没有缺斤少两。到了家里,就自己猫在厨房里洗菜切菜,忙忙碌碌的半个小时,然后再花20分钟和林深吃饭。
恋爱的起初,就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恩,只是形式,不是感情。
林深不知道吃一顿饭有多重要,但是他知道,他宁可去外面吃一碗麻辣烫,也不想中规中矩的在厨房里倒腾了。
Chapter2
林深过生日的时候,肖清宁没有买玫瑰,也没有准备礼物,只是请了一大帮朋友去吃了一顿火锅。林深的失落在那个时候开始清醒,他问自己,林深,你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要的是平淡而不是疏远,虽然不奢望浪漫但是至少也要有点情趣有点温暖啊。
chapter3
后来,肖清宁带着留在H市的大学同学到林深家里玩,他们看球赛,玩牌,他的那些同学,貌似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特别在意,更谈不上多么反感,可能都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吧。一帮男人,聚在一起做家务,弄饭吃,是件挺好笑的事儿,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却让林深觉得很温馨。
这样的活动,不知在林深家举办了多少届。林深也乐此不疲。清宁的一个同学左戈每次都会做出林深爱吃的水煮肉片,用很复杂的手法,要切很细的姜,蒜,辣椒,红红的再配上特有的料,把肉片切得薄薄的,配上各种小青菜。林深喜欢看左戈那无比认真的样子,甚至有些迷恋。清宁有这样的时候吗?
有人说,左戈,你不是不喜欢吃辣的吗?平时见你懒的跟猪似的,还会做菜了?
就在那一刻,林深的心里泛出很多光来,大片大片的温暖了整个身体,他那一刻觉得,这就是自己要的体贴,细腻温存,最浅的心思,最深的关怀。那一刻,他已经忘记肖清宁这个名字了。
看着左戈的目光,就有了些含义。每次和他对视只是匆匆的一眼,然后别过,心却跳的厉害,林深想,或者炙热地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也不错。他只期盼,左戈不是个直男,但是凭自己的直觉也很清楚左戈绝没有那么正常。
人有时就是很怪,平淡时渴望热烈,遭遇热烈时是否又会想到平淡呢?不管怎样,林深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上左戈了,喜欢他做的菜,喜欢他高挺的鼻子,宽厚的背,喜欢他那七分裤下的白皙的小腿...
端午节的时候,一帮人又约好去西河边放花灯,这次有男有女。大家找了几张大白纸,折屈撕扯,纷纷叠起船来,又放了很多蜡烛在船里。林深随便叠了几张,在船壁上随手写下“平安船”。然后抬头望去看左戈的船,他写着,“林深幸福号”。
肖清宁在纸船上写着“林深”。林深想,肖清宁永远都是这样,简单随意,没有重视,也没有轻视,带着自己的把握,却忘记别人的需要。
左戈的“林深幸福号”让林深对肖清宁的小小感情,土崩瓦解。
林深有时会坐在肖清宁旁边,看他与左戈聊天。有时清宁忙,他便和左戈说说话。就这样,他们越来越熟络,越来越靠近。
这点心思,放在心里,是痛并快乐着。
这几天,市里很多人都戴着口罩,H1N1使整个中国都陷入恐慌。林深就从来都不戴口罩,他希望能在空气里找点细菌来惩罚自己。当然,这不是因为对肖清宁的内疚,而是想用自己的矛盾证明自己真的喜欢上左戈了。
chapter4
最近林深总是不舒服,坐公交车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咳出血来了。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就得过肺结核,只要过度疲劳,这个病就会发作,他想也没想就给左戈发了短讯,[清宁,我咳血了,我害怕。]
林深清楚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明明是想直接发给左戈的,却不敢大张旗鼓,只能这样小心的试探,如果左戈告诉了肖清宁,那就可以说自己发错了短讯,如果左戈真的是同类,并且喜欢我,那他一定会关心我,更不会告诉清宁的。
林深想以这样的小小把戏证明左戈的心思。果然。左戈很快的发来了短信[你在哪?我来接你,别怕,有我在。]就说自己的直觉向来很准,林深笑了。
林深被巨大的欢喜包裹着,站在梧桐树下等左戈的时候,才觉得爱情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事情,原来得到一个短信,就会燃烧起来。
和左戈就这样开始了。
清宁当然也有发现林深生病了。在林深对肖清宁说结束的时候,他正从包里拿善存出来。
[我和你在一起很压抑,不快乐,对不起,我们分手好吗?]
[你要增强抵抗力,每天吃一片善存。]然后他的眼睛开始有泪渗出,一圈一圈的,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整个身子像是轰然倒塌下去,带着一个男人的绝望。
他的语气里都是软弱,轻轻地,带着点沙哑[他比我更爱你吗?]
“爱情”在林深的瞳孔里放大,他不知道谁更爱他了,是你吗?是一份平平淡淡?不,我还是要选择热烈。
人有时就是这样,贱也会贱的理直气壮。
窗外,已经是夏天的尾声了,林深在这里丢弃了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他不愿意说他和肖清宁之间有过什么爱情,甚至有时,他会想,如果可以,他宁愿洗掉和肖清宁的这一段。
左戈很有活力,他会时不常的给林深买块巧克力,偶尔会像对小姑娘一样的逗他开心,会突然从包里拿出相机和他拍拍照,会和他整晚待在电影院[这些,清宁做过吗?恩,要忘了他。]
左戈牵着林深的手,丝毫不去介意周围人的眼光,会很大声的说,我爱你,林深,我的男人。
林深想,这就是正在燃烧的爱吧,有最火热的温度,沸点以上。
Chapter5
肖清宁还是会经常的来找林深,他说,[林深,我们还是朋友。]但是林深打心底看不起已经结束了还死缠烂打的人,尤其是说还要做朋友的。这不能证明肖清宁你有多么大度。清宁没想自己的这句话居然会让林深有这种想法。可是林深也没有彻底放弃肖清宁。
在和肖清宁分开后,林深却重新发现了他的很多优点。发现他也会幽默,也会做鬼脸讲个冷笑话来逗他,也会特意买份麻辣烫给自己,也会偶尔说句[我想你了,就这样。]
有些人是要有一段距离才能看清的,走的太近,反而会没有审视的空间。林深想,肖清宁就是这样吧。
[肖清宁,你是不是还没有放弃我?]
[不是没有放弃,是不知道怎么放弃]
他抬头看着林深,眼睛里带着深情。那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林深的心里有了密密麻麻的感动。
林深,又开始拿清宁和左戈作比较,站在天平中央,林深开始茫然,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肖清宁还是把大把的时间放在林深的身上。中午他会以大哥的身份,到他公司为他送饭。林深每次看着那刚硬的大保温饭盒,冒着丝丝的热气。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也不在乎同事们是否有所猜忌,而将清宁赶走了。
林深知道,当一个男人,尤其是像肖清宁这样的男人,彻底拿着自己的尊严来对待你时,那是彻底的爱了。
左戈却在那个时候突然对林深冷淡了下来。林深看得出,他想撤了。可能他看上了别人,可能自己还不够帅,他知道,他们这个圈里,对长相还是很重视的,或者因为什么呢。
爱,真的燃烧的越快,结束的也越快。
左戈说,对不起,我承受不了那么多压力。别人都说我成天跟一个男人混,还说我抢了朋友的爱人,都说我不道德...清宁是真的爱你的吧,他常来找我,说他有多痛苦,说我一个正正常常的人,还是去追求女生去吧,还说他和你已经......
[他说了什么?我已经怎么了?]
Chapter6
林深没有想到肖清宁回去找左戈,他甚至流了眼泪,他说,林深把自己都交给了他。
林深想,肖清宁做的种种都是因为爱我吧,他那样爱我,所以都可以原谅他吧,包括他对左戈说,我和他发生了关系。尽管那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林深感觉自己,就像走了一段很远的路,然后圈圈折折又回到了起点。起点就是肖清宁。他告诉自己,林深,你伤害过他,所以以后你要付出的更多。
[清宁,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爱你。]他抱住肖清宁。
[深,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敢看你吗?那是因为我真的紧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感觉我发现了另一个自己,我对着我爱的人会非常非常紧张的,尤其你还是个男人。]他说的很深沉。
[对不起,我是你的了。]他吻着他的眼睛,说的很真诚。
林深真的把自己给了肖清宁,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才能让肖清宁想信他对这份爱情的诚意。那个早晨,林深从清宁的怀里醒来,看着清宁的注视,他才发现他有那么长的睫毛,那么细长的眼睛,那么温暖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
林深笑着说,早安,宁。
然后他看见肖清宁开始穿衣服,他的动作那么缓慢有那么决然。
[林深,我看你的时候,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你也是男人,你不会不知道,他最爱的人,不论是男是女,居然和他好朋友在一起,这是多大的耻辱吗?所以,我决定抢回你,不是因为还有感情,是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这种屈辱。]
林深的心立刻像是速冻起来,很快纠结到麻木,大滴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掉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这样哭过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男人。
他哭了,他笑了。[你不一直说爱和煤炭一样,只燃烧一次吗?我承认,我为你燃烧过,但不是现在,是最初。就算我心里还有你,我也不会拿我的自尊来爱你,那对我来说,太低贱了。我很害怕你了,因为我不知道未来还会出现多少个左戈,而我还傻傻的在你一次次被人抛弃后,还继续等你。]
林深觉得,流的这些泪应该是表示悲伤的。可是想想又觉得可笑,笑自己自作自受。
[我不恨你。]
[嗯。]
[你也别恨我了。]
[嗯。]
[那我们不说再见了。]
[嗯。]
[再见,对不起。]
林深无力的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的时候,心疼痛了起来,有悲伤,有自责。他看着肖清宁的背影,心想,我真的爱上他了。
林深做错了,却已无能为力,只能那样的看着。
整个H城的冬天,好像就在一夜间来临。爱,不爱,恨,不恨,纠缠,泪水,心碎,想念,回忆。
不是林深不想珍惜,是人的心,太善变,连自己都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