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始,亦也不知结局。或者本就没有开始,所以又怎会有结局。
那天出差回来的路上,同事们在嬉笑打闹,我把自己划身于圈外。不想自己的沉闷,破坏他们回归时的雀跃。我想自己是老了,心老了。
各种疲惫就像久旱之后的藤,奄奄一息,却又死死缠绕。眼睛盯着窗外一闪即逝的景色,心却空洞的让人想要呐喊。这样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已经维持了多久,还要维持多久。
“看,情圣唉,快看情圣。”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就是一片慌乱。我给自己换了一个姿势,听着他们唧唧喳喳的议论。情圣?情圣!这年头那里还来的情圣。我嘴角上扬,不知是想嘲笑别人,还是想要嘲笑自己。
司机小于看见我笑,说,姐你别不信,那个人真的是情圣呢。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的事基本上全城的人都知道,当年还上了报纸呢。
我就笑开了花,全城都知道,哈。可惜我真的不知道,难道就我不知道。
②
从他们的议论中我才知道,那个情圣,他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个特定的位置,只为了看某个她一眼。几十年如一日,每天如此,风雨无阻。
我笑,你们怎么知道他风雨无阻呢,难道你们还来监视过不成。小于说,姐你还别不信,你还记得去年厂家来指导员吗,我天天接送他们,就走的这条路。每天下班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下雨的时候也在。半个多月的时间真的是天天在。真的。
看他那样就差对天发誓了,我笑笑说,好了,我信了还不成。
本来这样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去追究它的真假。或许是真的,或许只是一个被神化了的故事。可是这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过路者。而他或她都只是这条路上的一场风景。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我又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竟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吓一跳的举动。那天的雨下的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好好的天忽然就刮起了风,雨就那么大点大点的砸了下来。路过哪里的时候,我真的看见了他们说的那样的场景,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他,站在一颗树的背后,翘首张望。虽然撑着伞,可是雨还是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
③
回来后我一直纠结于他那翘首张望的身影,纠结于他和她之间到底有怎样动人的故事。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可以让他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守候。
第二天,我提前下班。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他。他这样等了多久,这样等下去又能改变什么。他这样做那个已成为别人妻的她又是怎样的回应。
果然,远远的我就看见他的身影,现在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他却早早的等在了那里。还是穿着白色的衬衣,头发整齐的梳着,没有一丝的凌乱。脸上看不出悲喜,眼睛始终望着不远处的大门,虽然此时还没有人出入。
我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勇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走到他面前问。这么多年来你真的就是想每天看她一眼吗。显然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他后退了几步,尴尬的看着我。
我歉意的笑笑,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和她的故事。
他定定的看了我几眼之后,才慢慢的说,你想知道什么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说,真的过去了吗,如果真的过去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天天出现在这里。
④
对于我尖刺般的话语,他的反应很平静。也许这样的话语对他来说早就已经让他的耳朵听出了茧,也许这样的话语他在心里也同样的质问了自己很多很多遍。只是他没有回答别人,因为他的心也没有回答他。
他对我笑笑,说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提起了,再说我和她之间也没有人们所说的那样。其实事情真的很简单。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也不记起最初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爱她。每天来这里,现在来说只是一个习惯。一个怎么也改不掉的习惯。
我看着他脸,时间带走了他的青春,刻画了他的皱纹。他已经不在是青春年少。我轻轻的问他,你结婚了吗。看他轻笑着摇头,我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我说,你这样守候了多少年了。他说,二十几年了吧,记不清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想问他是不是还要这样等下去,再等一个二十年,然后一个二十年又一个二十年的等下去。可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个这样执着的二十年。已经年过半百的他,还能再等多久,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带走的就是失去,留下的却不是拥有。
⑤
总是说,有些爱卑微到尘埃,然后开出花来。或白或红。我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他和她之间爱情故事,他的爱是否卑微到尘埃。
今天的太阳很艳,以至于在这样的傍晚。还能那么的刺眼,白晃晃的一片之后,就是一片艳红。到最后我的那些早已想好的问题还是没有问出口,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在我知道了以后又会怎样,能改变他的意愿吗,能让他和她再度相爱吗。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最后的时候,我想说祝他幸福,可是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幸福要用怎样的方式去纪念。
人说,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一千年,叶一千年。花落叶生,叶绿花落。花叶永不相见。
像他,在自己还有记忆的时候,能每天看她一眼,是不是就应该幸福。是不是就应该继续这样守候。曾经我一度的认为,美丽的爱情故事,不论它的悲喜。都只是故事,只是童话。只存在于文字里,纠结在字里行间。
当有一天,你真正的遇见,才明白。有些爱真的要卑微到尘埃,只是却不曾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