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陌，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调整好心情，我说：“小七不见了，我和路兮还有陆笙出来找她。”
“是么……”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我陪你一起找。这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嗯。这个公园我已经找过了，下一个地方……就小学吧。”
“好。”
一路上我的目光从未从他的身上移开。多长时间了，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仔细地看着你，已经多长时间没有了眷恋的感觉，已经多长时间……独自舔舐伤口多长时间了呢？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你下一次的离开是什么时候。
大概不远。
我的直觉很准。
遇见你的时候，我早已做好了分开的准备。
我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我是多么不信任每一个人。这样的人，如何给别人带来温暖，带来快乐。幸福么，抱歉，顾寂北，我可能无法给你。
I MISS YOU，BUT I THINK I WILL AIWAYS IOVE YOU。
我们一定会错过。
但你要记得，我也一定，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承诺。在今后没有阿陌的日子里，请你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远方有一个人，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沈陌阡，一直在履行着这份承诺。
原谅我，不能爱你。
“小七！”
“齐小七！”
我不会放弃。有了顾寂北我更不会放弃。
小七，你看我都这么幸福了，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回来吧，陆笙在等你，他真的很爱你。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很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喂，我是沈陌阡。”
“阿陌，我是路兮，陆笙说他已经找到小七了，让我们先回去。”
“嗯，知道了。小七她没事吧？”
“当然没事啦。具体情况我明天再跟你说。”
“好，拜拜。”
我望向顾寂北，开心地笑了。很好，小七找到了，你也回来了。很好，太好了，我真高兴啊。顾寂北，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一天。
即便一天，如此短暂而已。
他摸摸我的头，说：“冷么？”
我故意说：“冷啊，冷死我了，手都冻僵了呢。”
他果真就摘下围巾把我裹起来，末了还问：“这样好些么？要不要大衣也给你？”
“那你不得冻成冰块啊。”
然后他笑了。在黑夜里，对我而言，这是多么明媚而耀眼的笑容。这一生，亦不可能再会有任何人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了。顾寂北，有些东西，只有你能给。
“法国那边比这里冷多了。我才不像你呢，微风一吹就感冒了……话说回来，你不会真的受凉了吧？”
“才不会呢。要是我今天晚上回家后就感冒了，明天你就必须来家里照顾我。因为都是你的乌鸦嘴才让我生病的。”我又开始了撒娇和任性。
这样美好的时光，我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我总觉得惴惴不安。阴谋和黑暗，或是别的什么，无形中幻化成巨大的手掌，扼住我的脖子。
“好啦好啦，我一定会去呢。”他的眼神里有我久违和怀念的宠溺。
我们坐在路边喝着一杯热咖啡。
好温暖。
这个冬季，再也不会寒冷了。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
春天到了冬天还会远么？
这一个冬天走了，下一个冬天，很快就会再来。
我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忽然回想起那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小七和陆笙的爱情，路兮和陆笙的爱情，小七、路兮、陆笙三个人的纠缠。以及，我和顾寂北的相遇和结束。
像是一个很长很模糊的梦境。
昏昏欲睡。恍惚间就回到了从前。真的可能那么，回到那个夏天，真的可以么。我多想再回到过去看一看，回去，实现那些我这辈子已然无法达成的心愿。
记不得是夏季的那一天。我在走廊上撞见顾寂北和他的朋友刚刚从篮球场回来。是的，他就是穿着那样一身干净漂亮的白衬衫。这也许是装B的一种，但那时候，无论是哪一个女孩都会欣然接受的。这是很令人喜欢的装束。
但接下来并没有因为白衬衫男孩而发生一系列言情小说里狗血的剧情。比如我的书被撞掉了他蹲下来一起捡，又或者谁正巧对上了怎样一种眸子之后两人暗送秋波取名为一见钟情。
都没有。
我们只是这样，简单而平凡地擦肩而过了。
在走廊上遇见顾寂北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我们本是就是同班同学啊，天天都会见面，如果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早就告白了。
当然话说回来，我也不是没有告白的。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在我上一段青涩的暗恋终于因为他有了她而残忍地结束之后。
似乎就是那一天，在我的心情跌落到人生之中的最谷底时，我再次在走廊上遇见顾寂北。他没有打篮球，身上没有散发着年轻朝气的汗水味，相反，安静沉稳了不少。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我。打量着我悲哀的脸庞和颤抖的双肩。
我耷拉着脑袋，完全提不起精神。怎么说顾寂北也算是个帅哥了，但我此时偏偏就没有往常那股子热血了。
刚失恋的人怎么可能立刻就对别人有了兴趣呢。
况且，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就出局了。既没有告白也没有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就因为他有了她，自己就被迫退出了。
说来我也真傻，当时为什么不去告白呢。喜欢就喜欢了啊，装B搞什么暗恋呢？
我没事。教室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是午自习，老师根本不管。我闷得慌，加之接受不了这意外的打击，忍不住跑了出来。然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清爽。扑面而来的空气，只是夹杂着更多的微粒和灰尘，堵塞了我的喉咙。
我带你去操场好么？那里的空气也许更好。他这样对我说。温柔又随和，平静安然。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也许这时，我太缺乏温暖和力量，以及奢侈的勇气。
操场上基本没什么人。我和顾寂北坐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面，仗着它无边无际的阴凉，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而我根本无法闭上双眼。
失恋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劣质的面具。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他笑了笑。我背对他，却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笑容的耀眼和温润。想哭就哭出来吧。闷在心里憋坏了身子。
……才不要……我不想哭，那样子肯定很狼狈。
他又笑了，轻声的。反正我又看不见你，哭一下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为你好啊。
嗯……那好吧……我哭了你不许笑我。
一定不会的。
于是我就在他的诱惑之下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幸酸泪是一把接着一把……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我确实哭了，而且无法仅用一个惨烈来形容。
那个……顾寂北，能转过来么？
哦。你要干嘛？
我栽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恬不知耻地说：就让我靠一下，就一下。
之后我听见他轻声地叹气，话语宠溺：我无所谓啊，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吧，只要不被巡视的主任发现。阿陌，你太善良太容易受伤。今后一定要学聪明些，学坚强些。这样，在我不能给予你拥抱时，你也不会太悲伤太难过。
他摸着我凌乱的头发，很细心地将它们理理整齐。
我抬起头，已经哭花了脸哭肿了眼：喂，你这么好，为什么没有人追呢？
因为……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啊。
咦？等谁？她很漂亮么？
不，她一点儿都不漂亮，放在人群里就可以被淹没了。但是，我就是想等她，无论时间漫长，无论过程艰辛。
那么，你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么？
他又笑了。为什么呢，上帝为什么赐给你这样动人的笑容。来说说吧，你究竟用这样的笑容迷惑了多少人的心。
她的名字很好听呢。她叫沈陌阡。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我醒了过来。
伸手摸到一脸的悲伤。明明是一个很温馨的梦境，为什么自己却哭了呢。顾寂北，我现在觉得好不安全，我很慌张，很恐惧，害怕一些并没有发生的未来的东西。
因为得到的太美好，所以失去之后就没办法有勇气活下去了么。
顾寂北。你是这太美好的东西么。如果是，你会离开我么。或者，我们会分开么。顾寂北，我知道，你不可能陪伴我一辈子。我知道，那双恶魔的手已经搭在双肩，他在我耳畔轻声细语，他说：离开他，或者继续伤害他。只有这样，你们的爱情才会延续，你和他，才能够活下去。那么，顾寂北，我究竟应不应该这样做呢。倘若我真的如此，你会恨我吗。
好吧，宁愿你恨我。
我太累了。爱情，至少在恶魔没有离开之前，对我来说，是一种威胁生命的东西。不都说爱情就像是罂粟么，使人沉迷，越陷越深，不能自已。梦醒之后，才发现紧握着他的左手，原来是苍白一片。
顾寂北，原谅我，原谅我还是无法接受和释怀那些因为家族利益而必须的在一起。但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无论是你，还是你需要被迫在一起的她。所以，如果想要让稳固的三角关系顷刻间瓦解崩裂消除，那就一定要有一个人最先退出。上天选择了我，而我，私自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和未来。
对不起，顾寂北，我今生就是欠你的。
在你留学的这些时间你，你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来找过我很多次。无论我搬到什么地方，他们都能够发现。他们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劝着我忘记你，离开你，不要再纠缠你。听你父亲说，在你回国之后，他就会给你订婚。
而我。
不，没有我，根本就轮不上我啊。
这很狗血不是么。说什么因为爱才分开。这很无聊不是么。既然爱了，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然而，顾寂北，一切就是这样势不可挡无法挽回。
我希望你这辈子还可以再去爱别人。
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希望，只要过了今夜，你我就分道扬镳，忘记过去，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希望的太多，未能实现的也太多。如果那年夏天我没有遇见你，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所有的所有，又将不同。但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普通的路人，没有强大的法力，不能改变历史，不能穿越时空。
所以我只能，独自面对一切，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伤痛。
痛吧，痛吧，你说，伤心的话只要哭出来就好了。
可是，顾寂北，你有尝过欲哭无泪的感觉么。
“闵晴，对不起。”
“那个齐小七呢？她把你给扔了？”
“不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阿城，你让我如何有勇气再一次相信你呢？”
“闵晴，别闹了好吗？”
“我才没有闹！明明是你自己先做了那样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十三中那些照片难道不是你拍的？！”
“是，是我拍的。可这又能怎么样呢？顾寂城，你要弄清楚，是你先欠我的！”
亲爱的，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亲爱的，告诉我，有怎样一种爱可以不让彼此互相伤害。
亲爱的，告诉我，你还在意我吗，你还爱我吗。
亲爱的，告诉我，我们还能幸福多久。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说话。亲爱的，你生气了吗。亲爱的，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亲爱的，再给我一个拥抱吧，就一个，之后我就会离开，永远消失，如你所想。
亲爱的，请你不要忘记，我爱你。
“怎么了阿城，你今天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罕见的金色阳光洒在他的肩上，把他蓬松毛茸的头发挑染成璀璨。
“哥……”他一脸苦恼的仰起脸，不能理解为什么顾寂北还有这个闲情逸致看报纸，“你觉得闵晴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寂北挑眉，笑说：“这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顾寂城对顿挂下脸，眉头皱得更紧了：“哥，我就是搞不懂才问你的啊。”
他歪了脑袋想了一会儿，合上刚刚展开的报纸，走到顾寂城身边坐下来。刚开始并不说话，等到顾寂城实在不耐烦之后，才缓缓开口：“阿城，你怎么想，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别浮躁。该解决的事情，一定会圆满地解决的。至于闵晴，我不能对她做出完全客观公正的评价。一切还在于你自己。阿城，我相信你想明白。”
顾寂城一愣。
哥，为什么你总能够这么沉着冷静。果然是哥哥么，虽然只比我大几个月，但我们之间的差别却是这么明显。哥，什么时候我才能赶上你呢。你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无论学习或生活都是一帆风顺。哥，你真幸福。
“好啦，不要这么严肃嘛。作业写完了？”他揉了揉顾寂城头顶的发，眼底满是笑意。温暖又动人。
顾寂城给他一个白眼，躲开他的目光：“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完，起身朝房间走去，并且毫不留情地将门摔得嗡嗡作响。
顾寂北坐在羊毛垫上无奈地摇摇头。
“嗡——”桌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在原地打转。
“喂，爸爸么，我是顾寂北。”
“小北，路兮今天会到你那里去，记得要好好招待人家。”
“……可是爸爸……”
“没有可是。顾寂北，既然你生在我顾家就必须接受这一切。”
“……是，爸爸，我明白了。她具体什么时间到？”
“嗯……估计十分钟后就会敲响你家的门了。”
哥，明明不想接受不是么。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你这样下去，阿陌又该怎么办呢。你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你么？你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是怎样度过的么？
哥，阿陌说你不在了，悲伤就是她的空气，你的背影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即使用力呼吸会那么痛苦，她也要坚持。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她相信，她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哥，命运什么的都去死吧。你只要幸福快乐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哥，我觉得你也应该懂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助感。
醒醒吧顾寂北，就算在荆棘里挣扎，就算在火海中匍匐，你也必须，变得勇敢和有担当。因为，这世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爱着你的人。为了他们，请你真心地笑吧。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毫不在意顾寂城略带厌恶的眼神。
“是啊，好久不见，丫头都变漂亮了。”顾寂北想要努力缓和路兮和弟弟之间尴尬的气氛，佯装轻松，“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你说是不是啊，阿城？”目光投向顾寂城，此时他眼里竟有了些乞求。
拜托你阿城，路兮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要摆着张臭脸了。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啊，最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顾寂北在心里暗自无奈，又没处发泄满腹的牢骚和吐槽，只能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温和一些。
“好啦，你别说了。我知道阿城从来都不喜欢我。”路兮别过脸，看看顾寂北家的摆设，忽然眼前一亮：“这不是那年我们在法国玩儿的时候照的么？”她跑过去，拿起立在窗台的相框，瞳孔中有种别样的色彩。
“是啊，我记得那天你特别开心呢。”顾寂北倒了杯饮料给路兮，然后转身问顾寂城要不要吃些甜点。
哥，我真是看不下去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何必这样子。我告诉你顾寂北，装B也是要有限度的！你以为假装微笑就是好好先生了吗？你的心，你的心到哪里去了？想要反抗根本不成问题啊！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命运什么的都去死吧。家族什么的都去死吧。哥，你真正的意愿才是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