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闷热不堪,整个城市黏糊糊的让人窒息,仿若被放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A.
凌晨一点钟,她驾车回家。清欢的大街,两旁急速后退的景致和身影。
XX公寓23层。开门。甩掉高跟鞋。洗澡。坐在床上,笔记本放在腿上,上边是企划案和各种报价的明细。
凌晨四点,她吞下药丸,睡去。
翌日清晨,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妆容精致。
她的手上有一枚素色的戒指,被时光打磨的已然看不出最初的纹路。二十三岁那年她爱过的男人为她亲手带上。十年之后,那个人早已结婚生子,可是她却固执的戴着那枚与她早已格格不入的戒指。
身边的朋友多数已经为人妻母,她自己已经记不清参加过多少场婚礼,甚至已有人离婚另嫁他人,可她依旧孑然一身。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追求的男人,他们西装革履,面容俊朗,收入不菲。可是她总是婉言相拒。因为在他们脸上她看到跟她一样的面具。
B.
下班。买菜。做饭。八点半准时守在电视旁看黄金档的电视剧。
与男友在电话里互道晚安。周末与男友一起逛街、看电影。偶尔收到贴心的礼物和花束。
二十八岁。开始谈婚论嫁。婚礼上,司仪问她,你是否愿意嫁你身边的人为妻,无论此生遭遇何种变故都不离不弃。她笑答,我愿意。那一刻,她的心是平静的。
在她年少的时候爱过一个男人。他落拓、不羁。他会在她上课的时候偷偷翻墙进入她的学校,站在窗户外边对她微笑。他会偷偷出去打工,为她买一份价格不菲的礼物。他会带她去看那条通往远方的火车轨道,看着火车呼啸而过,他将她揽在胸口,他说会带她走。可他从未说过,我爱你。
然后某日他就离开了,她等了他十年,可他终究未再出现。
她遇到了另一个人。他温暖、安静。他包容她,宠溺她。
他说,我爱你。
C.
画笔。香烟。酒吧。香水。圣经。
白天她躲在出租屋里画画,人们总是喜欢将那些色彩艳俗的油画挂在家里以显示自己的品味。起初她的画总是会被画廊退回来,老板说没有人会在家里挂这种色调的画,她的坚持终于在饥饿和胖房东的面前妥协,她开始画那些艳俗的装饰画,用以换取生存的基本保障。
晚上她会在一个小酒吧里驻唱。民谣、流行、爵士、蓝调、甚至让人作呕的口水歌。时常会有前来搭讪的男人,她总是聪明的躲开,她明白,她来此处仅仅是为了钱。
白天她偶尔会出门。素颜,漆黑的长发,牛仔裤,白T恤,CD香水。她对香水有着特殊的迷恋,挣来的钱除了维持基本开销以外几乎全用来买香水。她最常去的地方是书店和唱片店,总是会在那里流连很久。
二十八岁之前的十年里,她一直跟随着一个她爱的男人。他长她十岁,有温婉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在过去的十年里,他给了她丰腴的物质生活,她从未见过他的朋友,她像一个影子一样默默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有一天她告诉他,她想要个孩子。他说,不可以,我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很爱她。之后的那几年,他们除了做爱就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有一天男人终于倦了,甩门离去,再未曾出现过。她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她留下一封信给他,只有一句话,感谢你给了我一个互不相欠的十年,至此之后,我们便相忘于江湖。
她开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行走,她总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