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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烟茶尚绿‵人影茫茫

[db:作者]  2019-01-22 00:00:00  互联网

每次听刘若英的后来,心中总是惆怅百转,不厌其烦地听,听到心生生地疼。后来,我们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但错过就不在……

后来,究竟谁离开了谁,去了哪里?又是谁遇见上了谁,过得可好……我们都明白,于这茫茫人海遇见不容易,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彼此地遇见、驻留、相互温暖、甚至是相爱,又是轮回了几世的等待呢?

 

 

我依于这烟火酴醾的人间,介于外界的复杂因素一次次的不得已退让,丢失的是内心纯粹的简单。我看得见内心因外界的肮脏污垢地浸染而炯起的褶皱,似毒汁,所染之处必将面临腐烂,留得恶臭一片。也许本不该这样言辞凿凿地不留情面,都说岁月不宽宏,照顾不周也再所难免,只是我自己不愿怀抱物欲金钱再背托一世虚名且气喘吁吁地往时光的里层塞挤。被丢下,赶不上都无妨,我静坐时光之外与你们汇合。相信,十八弯生命之路,我们总会再见。

 

 

上月因老家人事有变,我不得回去,刚赶上秋收时节,便留下来帮伯伯家收玉米。湛蓝的天空平铺万里,像绣花锦缎上艳艳的蓝,几朵流云在空中漂浮,风吹来,它们随意的摇曳着身姿,变幻着模样。放眼观望,群山此起,层层田地安稳地匍匐于大地之身,好似安心酣睡的婴孩。

这个秋,不像往年那般萧条枯瑟。这个秋,我已经不再落泪了。

 

 

跟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奔跑在乡间小路上,像回到了小时候,在田地里肆意翻滚的年月。儿时,身边虽没有太多朋友,可是还有家人,并不算孤单。那个时候从没有想到十年之后的自己是现在这般境域,时光过得太快,不经意间,我便老在了这段锦瑟年华之时,以至于,我来不及忘记曾经年轻的模样。

干累了,顺势躺在玉米秸上小息,以平躺的仰望之姿看天,别有一番景象,顺着云朵的浮动仿若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别处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不说多如意,但也至少比现在快乐。正眯着眼睛放空了心思享受安宁,三妹跑过喊,姐,你怎么躺这里,小婶婶说你有洁癖。我笑了,我相信那个笑意一定很温暖,很真实。我的洁癖是内心对外在环境地一种刻意回避,嫌恶的不是这个实物有多脏,是对自己内心地挑剔。而此时,对于片刻的幸福、安宁,我欣然接受,且欲罢不能。

 

 

几天下来,腰酸背痛没有丁点力气,大妈说没想到平日养尊处优的我能坚持这么多天,真不容易。我羞红了脸,笑言自己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不过好久没干,易乏。

下午歇息时,跟着二姐去山头摘酸枣,好多年不吃这小东西了,说起便馋得流口水。跟着二姐一路大步向前,她一溜烟踩到一个土堆上摘了起来,我恍然明白那是个坟头,忙喊她下来。她也被吓了一跳,拉着我就往回跑。只赶着逃跑,忘记了害怕,像小时候去偷了人家东西慌乱之后的窃喜。慢慢停了下来,姐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小学的同学左小丽,死了。我的脑海里飞快的浮出她那双大得要命的眼睛和左脸上的红色胎记。我怔住,姐姐说是真的,前半年的事了,她跟着她男人到地里撒化肥,不留神被一个树杈绊倒,一头栽到了沟里,当场就死了。她死的时候,孩子才七个月。

 

 

我不信地看着她,虽知道说出来这便已是事实,嘴里却还喃喃地说,不可能吧……怎么会是真的……她才跟我同岁,比我大两个月……

我知道她也葬在了这山上,便央求姐姐陪我到她地坟上看看。那是一排坟墓当中最新的一个,我心里清楚,她也是最年轻的一个。拾一捧黄土散给她,难过的不是她香消玉殒的可惜,而是这时光轻贱了生命的重量。怎么可以,她才二十二岁,早早地嫁作他人妇,一年后为人母,之后,在常年辛劳的农事里送了命。

 

 

秋风吹过,乱了我的三千愁丝。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却没有留下眼泪,是命运联合了时光之手夺走了这个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生命吗?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因了脸上的胎记常常被同学欺负,我同她一样,孤独的一个人。有次她悄悄地问我,她说,我想跟别的小伙伴一起跳皮筋,可是她们不理我,还骂我怪胎,没人跟我玩怎么办啊?我不理她继续走,心里暗暗地骂她没出息。她追上来拉住我,求我跟她玩。之后,我们一起挨过了三年。

 

 

印象里她左脸的胎记像一朵盛开的且残缺了的花,少了一个瓣,小时候不知道叫什么花,今日想起,我确定是一朵残缺的莲花。我紧抓着她坟边枯黄的野草,心颤颤地疼着。姐说小丽死了不过半年时间,她的老公便娶了邻村的一个新寡,孩子栽到了后妈手里……不想再听她后来说了什么,转身往回走去。

 

 

如果她知道生命将在这韶华之时崩裂,那活着时,她是否会对自己好一点,爱自己多一点。

如果她知道跟从那个男人便注定她在劫难逃,那她是否会驻守深闺誓死不下香阁。

如果她以为嫁作他人妇便可以逃过曾经卑微的岁月,开始幸福的行程,那她绝望之时,是否会痴笑这盛世人间竟容不下一个柔软女子的心愿

 

 

延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往回走,脑海里塞满了她年幼时卑微怯懦的可怜样,瞬间又愰过她绝命之际不甘心地求助的眼神,鲜血印染了左脸上与生俱来的胎记,填补了那片残缺的瓣,成全了一朵完美的莲花。我知道她一定牵挂着孩子,想到她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唇齿翕动却无力言语,只用眼神真切明白地交代了自己的后事,不知她的老公可否听得懂她沉默的语言。

也许她唯一没能预见的是几个月之后她的孩子便有了后妈,她的老公怀里搂了别的女人。

她死了,那些爱过她、爱着她的人伤心之后又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替她感到悲哀之余我更恨这时光的力量,一瞬间,死神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拿走了她的生命。多日之后,那些念着她的人已全心全意投到自己的生活中去,再无人为她的死落泪。短短数月,那个曾经让她信赖甚至把一生的悲欢全盘交付的男子又有了新欢。岁月迟暮,它究竟遗忘了多少人,那些死去的与还活着的。

此生岁月不宽宏,关山万里,谁可以跨过时光的洪荒摘下那枝圣洁的莲花,又是谁匍匐在阴湿黑暗的窄道里心向光明。我们亦逃不掉这动荡山河地震颤,更躲不开明日殊途的无可奈何。

 

 

时光走得太急,甚至没有余留给我们一声叹息的时间,一个人在路上,遇见,分离,待陌上花开时,回望来时路,谁又看得见我孤独的身影。

都说茫烟如丝,但是,天空不留它。后来,清茗未凉,却在不经意间,就老了容颜。

人影茫茫,所遇一切终不过是一场旧时光的偷欢,岁月走了,谁还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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