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乡村是泥土做的,土地才是村庄的主人,我们都是村庄的客,客无论居住多久,来了终要离去,而主人才可以以永恒的姿态,在岁月更迭中行走。
……题记
贫瘠厚重的恋情
又是一年春将至,当书生换下单薄的日历,颤抖的手一如可以在倾刻间,将一年的喜乐哀愁,从斑驳的墙壁上撕下。随着冷冷的夜风,在眼眸的闭合之间化为乌有。
此刻,当我站在别人的都市,回望昨日属于我的村庄,一种复杂而又难舍的情感,竟让喃喃的嘴里弥漫出花生的清香。
或许,泥土是村庄的灵魂,黄土,黑土,红土......只是泥土浅在的表情,一如人们以各种色彩拓印出的一本本圣经,灵魂不会改变,只是版本不同罢了。
郁郁葱葱的庄稼,极力诠释着经文的神圣,祖辈们读过,父辈们读过,同辈们读着,一句百读不厌的经文,在土地与庄稼的一次又一次相遇中,延续着一次又一次的生命。
一双双糙得令人惊诧的手,在贫瘠的泥土里,摸来摸去,企图可以摸到生命延续的希冀,从精壮的少年,摸到连泥土也摸不动的时候,他们消瘦的身驱,便开始选择在一堆泥土的抚摸中消融。
季节一茬一茬地更迭,庄稼一茬一茬地生长,祖辈们,在每一个土团都感受过他的体温后,倒下了,父辈们挥动黝黑的手臂,重拾起祖辈的旌旗,躬耕于沟壑的垄亩,以教徒般虔诚的心,品读着土地的贫瘠与厚重。
千百年来,不知是谁将勤劳与质朴的因子,编入了农人遗传的精液,使与土地厮守终生的人,只需很小的一片土地劳作与栖息,村外其它的辽阔与繁华,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多余。
或许,他们记不清,一生究竟能够用坏多少张铧犁?用折多少根锄头与铁锨?能够播种或收割多少次希望的庄稼?一如把玩文字的人,不知道一生能在白纸上写下多少传世的文字一样。
或许,本就没有答案,只是个不解的谜!
或许,乡村是泥土做的,土地才是村庄的主人,我们都是村庄的客,客无论居住多久,是来了终要离去,而主人才可以以永恒的姿态,在岁月更迭中行走。
播种的时候,粗糙的手恋恋地将种子的遐想,掩入泥土的胸膛,让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默契的交流,聆听着春夏生命的拔节声,生出一份来年,金色镰刀下,那匍匐着的喜悦与希望。
幼年时的书生,喜欢在暮秋的田野上漫步,将稚嫩的心事,交付于随手掷出的泥团,惊走与庄稼相伴一季的瓢虫与蚱蜢。
此时,人至中年,书生依旧喜欢在原野独步,不过,不同的是,现在却总是打开诗人的眼眸,掬一捧泥土,猜测着圣经上镌刻的收成。
播种者和收割者,留下了多少?燕雀留下了多少?田间的硕鼠储藏了多少?深入田间的牲畜掠走了多少?
太多的时候,寻不到答案,虽然有风偶尔吹过,然村庄不言,土地无声,一介布衣总在沉默中伫立成一道泥土上塑立的风景。
彼时恋土的情结,或许,预示着若干年后,一个泥土里滚爬的乡里娃,注定带着离别村庄的疼痛,被命运囚入钢筋楼宇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