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岁月都如同滑出站台,提速的火车,时间在加速中远去,山水苍茫,人影模糊。
城市如水泥森林,又如疯人集中营,所有人都在灯火阑珊的水泥笼子里喃喃自语——梦想,爱情,小资情调,或者为一个骨子里觉得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离婚的人大声惊叹。
她看着所有的人,他们谈论旅游,为一条路线可以节约下来的200块钱沾沾自喜;
他们在办公室,如一群在竹林中即将栖息的麻雀似的喧哗着,讨论着淘宝网上一条裙子的款式跟价格;
他们在高速路上欢笑,谈论着科鲁兹跟POLO车油耗的差异,但是谈话忽然戛然而止——半响,才忽然对视,才发现其实他们都对这个话题感受到了无聊与空虚。
她有时候对这个时代有种惶恐,浮躁,势利,世俗的潮水,如海啸似的扑面而来。
她在落日余晖下,看着铺天盖地的时代洪流,觉得天地是渺茫的,个体是渺茫的,信仰是渺茫的!
曾经花开年少时,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故里的筒子楼下,仰着看她的笑脸。
又或者月明风清的夜晚,在故里小镇的石子路上,两人沿河漫步。
茶楼边袅袅的烟火,竹椅上老人舒缓有度地摇着蒲扇。
那时候的时间,如同被上帝上慢了节奏似的,是安静的,优雅的,就如她后来看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蓦然回首迟疑的眸子似的。
而这是另外一个世界,风席卷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报纸,财经,股票,楼市,离婚,小三,成功神话——每个人瞬息万变的表情,都如被金钱或者急功近利扼住咽喉的戏子。
太快了;
男人恨不得三年干成别人三十年才干成的事业;
女人恨不得在青春枯萎前完成自己后半生的衣食住行大计——剩余的,最好都是风花雪月,或者是聊天钓鱼;
生命如同一个旋转的彩盘,仓促的节奏,错过了太多的风景——抽丝剥茧的美丽,被唯以成败论英雄的功利所扼杀。
她偶尔还路过他曾经就读的大学;
或许是10年前,或许就在月光下的杨树林里,他还站在那IC电话亭边,对着话筒,跟她一起背海子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在沿海的城市,有自己的妻,有自己的孩子;
在楼层灯火阑珊的落地窗户前,可以举着红酒,欣赏自己公司拔地而起的宏伟办公大楼;
他有爱自己的妻子,也有爱他成功故事的情人——两者平行,互不相干,这一切不是因为钱,却不能离开钱。
偶尔,他也给她电话,嘘寒问暖,或者想在事业上给她帮助。
他已经不再跟她谈论过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过去的跟已经死去的其实没什么差别。
而女人不同,或许20到30这个年纪,就已经抽干了他们生命里的精华,
春节在同学聚会上,他远远看着她——岁月渐老,芳华不在。
这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不过如此,都必然老去。
而对她来说——他或许其实就是一生一世。
青春是年轻孩子在海边玩耍时沧海遗珠,虽然精彩,却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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