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那是两个星期前。
和童希帆一样就读海和市一高中二年级,是田径部皇牌选手成绩属中等水平脸也长得相当不赖的夏堇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绝对是受了什么刺激。童希帆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夏堇年忽然说想要交女朋友。
Haagen-dazs的香草味雪糕从童希帆手中塌掉了一块,捏着剩下的半截,他甚至拿出看挪斯威尔外星人的表情看夏堇年。
有心思去考虑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会考,自己成绩又不是好到哪里去。
童希帆这么反驳他。
说到会考,其实夏堇年和童希帆两人的志愿都只是本市的海和大学。
市内的人都称“和大”。并不是什么优等学府,不过这所大学的田径部相当出名,所以成了夏堇年的第一志愿。至于童希帆,则为了方便照顾下身瘫痪一直住在医院的母亲所以决定选择本地的大学。
但即使是录取优先的本地大学,太松懈也可能全军覆没。但夏堇年摆出很严肃的表情这么说——
“会考是一回事,高中生活也起码交到女朋友吧?”
根本没这个打算。
童希帆把雪糕印刷精美的包装纸揉成小团,坐直了身子,开始瞄准像间谍一样躲在昏暗角落里窥视的垃圾桶:“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咧?”
童希帆的语气像在嘲弄他,但夏堇年的坐姿却正经起来。
“就是——艾优那类型吧。”
角度偏了一点,于是投射失败,垃圾筒在角落里露出侥幸的恶笑。童希帆推卸责任般地让埋怨目光飘向夏堇年。
他挑高眉角——
“艾优是谁啊?”
夏堇年瞠地瞪大眼睛,声音拉得走调:
“你不知道吗?搞什么咧,就是三年级的那个啊!”
“我哪会知道这种事。”
一向就是八风吹不动的童希帆显露出兴趣缺缺的表情,站起身把教室里遮光的银灰色窗帘“唰”地由右至左拉开,然后踱回原位收拾旋开了面盖,随地放置着的樽装颜料。失去话题的夏堇年塌下脸来。
事情回溯大概就到这里。
那是高二开学两星期,夏堇年在某个放学下午忽然跑来美术室的事情。
真是莫名其妙。童希帆心里就这么想。[正是因为这样]
艾优是谁?啊啊,你没见过吗?
长头发的,就是广播站的那个啊。
不是每天中午都有广播节目的时间在全校播放吗?对对,声音很好听吧?喂,搞什么咧,难道你从来没注意啊。
的确是没注意过。
童希帆对着喋喋不休的夏堇年显摆出了不耐烦表情。
听说夏堇年告白成功了,就是这样。于是这家伙一天到晚在说关于女朋友的事情,弄得传言在学校里铺天盖地。
虽然早就给夏堇年打过招呼“事情传到老师那边搞得要请家长的话,我绝对不会管你”。
但他收敛了一下,又故态复萌。
老是这样子,打从以前开始夏堇年这家伙就没点长进。童希帆在心里埋怨。
由幼稚园抢玩具的时候开始吧, 因为母亲的缘故童希帆经常缺课而和同学交往生疏,混地熟悉的就只有夏堇年。说到以前,童希帆真的可以记忆里翻出不少夏堇年的不良记录。
小学春游时记得就有那么的一次,本来应该跟随老师指示去参观的,夏堇年嫌弃这无聊,于是硬拖着大不情愿的童希帆陪他脱离大队擅自游览。结果就让童希帆从攀石岩上摔下来,弄得个左手严重骨折。
记忆居然还如此鲜明。连童希帆自己也惊讶。
正是因为这样。
让童希帆受伤后,夏姨把夏堇年锁在房间里好几天面壁思过。
同一栋的大厦楼层,公寓303和305单位的阳台同是南向。间隔着一段不算遥远的距离。
喂。阿童,对不起。
攀着阳台钢制的防护栏探出身,夏堇年那个时候这么说。
童希帆佯装听不见。
你说什么?
夏堇年便苦恼地抿抿唇,穿着儿童绒毛拖鞋叭叭叭地跑会屋内。童希帆一面“ 他在搞什么鬼” 的疑惑表情,玄关通向客厅的壁挂形电话却亮起了红灯。
嘟嘟,嘟嘟。
童希帆不疾不徐的地走过去踮高脚,单手提起分机。夏堇年的声音冷不防地传出来。他捏着鼻子模仿美国特务兵的语气。
——Calling,Calling。对不起,内容重复。
——对不起。听见没有。以上,童希帆请回答。
喀咚。
用很迅猛的动作挂回了电话,童希帆接着哇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夏堇年那时的模样,绝对就是对着电话播号键歪斜着脑袋摆出一副白痴表情。
做事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被拖累到左手严重骨折的怨念全部连本带利要回来了,真是太爽了。
看着调色板上的颜料已经干涸成一块。童希帆不自觉联想到夏堇年模仿美国特务兵的语气,他还在那里艾优长艾优短地,结果就变成“ 啰唆的特务兵” 。
歹势,实在太搞笑了。
“ 你这家伙笑什么?”夏堇年忽然严肃地板起脸来。
“ 没什么。” 童希帆慌张的摇头。
那还真是不得了了。
[就标准的问题来说]
公寓是一式两栋的类型,每层固定六个单位,面积和布局都以近乎可憎的形式相似,所以走错楼层是常有的事。虽然大堂有专门电梯,但因为楼数不高的缘故用的人很少,而且其中一架老是挂出“故障维修”的狭长警告牌,和管理员一样面目可憎地示人。
同样都是三层的住户。
303是夏堇年,305是童希帆。
间隔在中间的,是一个常年丢空的单位住房。
社团活动回来在公寓的大堂前见到夏堇年的母亲,正提着大大小小印有超市商标的塑料袋姿态狼狈地给童希帆打招呼,夏姨一向对童希帆关心倍至——
哎,希帆啊,正想要阿年去叫你呢。咱家晚上吃火锅,你也过来吧,人多热闹着。
童希帆便很习惯地流露出乖巧邻家孩子特有的微笑来。
——老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来,夏姨我帮你拿。
说罢伸手接替了夏堇年母亲手上三分之二的袋子,没什么重量,里面全是冷冻食品和调味料。
——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最近很精神。
——下次探病我拿点蔬果叫阿年也带过去。
童希帆轻声应许,拖着步伐爬楼梯埋低着头。
夏堇年回来的时候快赶上八点,电视里播放着连续剧的中途广告,响起滑稽的音乐。有衣服外套往沙发扔的声响传来,听见夏姨在埋怨夏堇年回来得太迟。
“ 下星期校运动会,所以田径部最近练习得很拼命呐。”
夏堇年回答的声音混杂着电视里的广告台词模糊成一片。童希帆这才忽然想起。原来已经到校运会的时候了。
从厨房里出来,童希帆手里捧着大盘切成薄片排练整齐的雪花牛肉。
“ 啊啊!阿童你来了。” 夏堇年嚷着,卷起衣袖跑过来帮忙。
童希帆应答着把东西往餐桌上搁:“ 因为你自习课就跑掉了,所以没等你自己回来先了。”
夏堇年愣了一下,闷闷地“ 哦” 出声来应答。
回想起来,那其实是艾优来把人叫走了。
听人说艾优是运动会的策划委员,大概是田径部成员报名的事宜来找夏堇年,但看见夏堇年那家伙一脸赏心悦目的高兴表情跑掉,童希帆多少还是有点不爽。
有女朋友就得意忘形。童希帆心里埋怨起来。
夏堇年正把电磁炉和多用插座在阁柜里翻出来放置在餐桌中央,听见厨房里的父亲在唤他名字,便调转身跑了进去。童希帆没机会说什么,闷闷地摆置起碗筷来。
晚饭吃过,收拾完餐桌上的杯盘狼籍已经快到10点。童希帆本来想要回去的时候,却被打发去帮父亲买香烟和啤酒的夏堇年拉着陪去跑楼下超市。
一路听着夏堇年唠叨父亲一边想着校运会的事情。这么说来,老是躲在美术室的自己根本就不怎么留意集体活动更是无心参与。去年好像也是这样,根本什么项目也没报名,一连几天的校运会就只有做旁观或者做递饮料的事情。
“对了,阿童你参加什么项目了?”
站在超市的烟酒区前被夏堇年突如其来地一问,童希帆回过神来。
“这个嘛……你也知道我运动不好。”童希帆露出苦涩的笑容:“哪像你啊,一百公尺跑十秒多的成绩。”
把易拉罐装的啤酒随手地往购物篮里丢,准备走去结帐。夏堇年又扫了一堆洋芋片、方便面、汽水,停留在冷冻食品区再挑一大堆的雪糕,一般就只买香草和巧克力味这已经是习惯。
“啊啊,说起运动会田径部的人热血沸腾着呢。”夏堇年提着大篮的东西走去结帐柜台。点算,付了钱,礼貌的柜台小姐说了“谢谢惠顾”用白色塑料袋分开装好后交到夏堇年手中。
“艾优是医务室的护理组,要是受伤就名正言顺去找她了。”夏堇年嘿嘿地开着玩笑。
“白痴啊你。”童希帆这么说。路过的车灯在视野里画成狭长的流线。
沉默了一下。
“喂,夏堇年。”
“啊?”
“你喜欢艾优些什么?”
“这个嘛……”夏堇年有点支吾。
就标准问题来说,答案有很多层面。
或者会回答因为漂亮,因为受欢迎,因为有成熟的韵味,因为身材好,因为……诸如此类。先假设这么多,童希帆望着夏堇年这么想。
“因为……是长头发的女生。还有——她,声音很好听。”
夏堇年这么回答。
童希帆从鼻尖笑出声来,第一觉得其实这家伙看事物还满单纯的。
[还是算了]
校运会第一天没夏堇年的项目,所以他一整天很闲。虽然班里也有人把课桌什么的搬到室外空旷的地方然后一起群人围在那里聊天或者打扑克,但还是显得相当无聊。
童希帆坐在一旁捧着硬质封面的画簿练习速写。
老远看到夏堇年和刚才来的艾优在聊得兴高采烈,不远出的同学看着那两人发出起哄的笑声。碳笔的笔尖开始用力勾画夏堇年从艾优那里接过饮料的手部曲线。
干嘛一大早表演亲密戏码,这白痴!
艾优一来自己就被晾在一边,心理颇不是滋味的童希帆埋低头用软橡皮胶搓擦着失了手的线条。
“喂——”蓝色罐装的宝矿力抵到童希帆的视线。
有点失措地仰起头看见夏堇年就在眼前,艾优站他身后朝他微笑,是个清丽脱俗的漂亮女生。童希帆有点不自在地接过宝矿力——
“搞什么咧,你这家伙。心不在焉地。”
“没什么。”童希帆自顾自地拉开拉环把饮料凑到唇边。
“啊,对了,她就是艾优。上次没来得及介绍。”
基于礼貌,童希帆抿起唇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好,我是童希帆。老在听这家伙提起你。”
对方腼腆地点了下头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对了,医务室那边你不是有事情吗?”夏堇年忽然开口。
“嗯,那……我先走。”
这么说着就调转身。向夏堇年道别,也礼貌地朝童希帆挥了挥手。这也无奈,童希帆点头回应着“再见”。目送着她离开,夏堇年腾地在身旁坐下。
“怎么样?”他这么说,童希帆皱起眉宇。
“什么怎么样?”
“有女朋友很不错吧!”夏堇年显摆出相当自豪的表情。虽然心里想着“有什么好不错的”这样的话,但童希帆还是很习惯地附和着点头。然后他又在开始喋喋不休,艾优的好处艾优的优点,艾优这艾优那,他全部都说过了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
根本没有兴趣。
最后在夏堇年问起“觉得艾优怎么样”的话题后,童希帆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
“我回美术室。”他淡淡地这么说。
合起速写簿,在夏堇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的时候用最迅速的动作转身,穿过塑胶跑道逃向西侧的教学大楼。
白痴!这举动真够白痴!童希帆怨念起自己来。
但既然都已经说了,就只好真地走去美术室。估计一呆就会呆到放学的,所以决定先到教室取回书包再过去。
结果到抵达教室看见艾优,在靠窗第二排自己的位置上站着。童希帆吃惊地发出声音——
“呃,你……”
大概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有人回来。艾优猛地扭转头,就在与童希帆四目相对的同时脸上也写着“糟糕”的神色。
“你在……干什么?”只是出于意识地这么问。
没想到对方却摆着着急地几乎哭出来的表情,然后二话不说,惊慌失措般地逃出教室。
这——到底搞什么。童希帆莫名其妙地望着艾优跑出去的门口。
伸手去抽屉里的书包拖出来。结果就在这时——
信封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色调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女孩的信,而且就搁置在抽屉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
这个,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情信。
大概就是艾优放的。
假设一个可能性。她把这里当成是夏堇年的课桌了。
嗯。绝对就是这样。童希帆得出了这个结论。
现在信在这里,要拿去给夏堇年吧?但忽然有点想拆开看看的冲动,因为信并没有用固体胶或者贴纸封好,就只是大义凛然地折着封边,要是谁拿到都可以随便打开。
其实看了也没人知道。
童希帆这么想着,但看人信件实在是不道德的行为。而且这不是普通的信件。是情信。这就更不得了。
还是算了。
定下心来,把背包挎到肩上,这时候信封面用黑色签字笔书写的正规字体印入眼帘——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这种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拿着点38式的手枪对准头部,然后,扣下扳机。
[夏堇年请回答]
为什么忽然分手?你问得真奇怪耶——
对啊,因为合不来啊。
什么嘛,我没有玩忽的啊。我对艾优……也是很认真的。
夏堇年摆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掩饰着失恋的神伤。他还是这么没头没脑的。
天台强劲的风速撩乱了刘海,发线扎进眼里,童希帆急忙地伸手去捉。疼痛的感觉在瞳孔里涨痛。
及肩的灰青色水泥墙隔绝了向下眺望的可能性,生锈的铁丝网一路往上延伸出好几米,从楼下往上张望就犹如一个巨大的鸟笼。夏堇年靠着半个身,完全不理会日光晒得滚热的地面坐下。
童希帆也跟着坐下躲避气势逼人的高楼风,装着绘画工具的背囊被弃置般丢在一角。
下意识地揉着扎得发痛的右眼,夏堇年忽然伸手过来,动作自然地整理着童希帆零乱的发线。
“你吃错药。”觉得夏堇年不是细心的人,这举动让童希帆觉得他诡异。
夏堇年露出为难的表情,声音哭笑不得:“什么嘛——”
“我说——你很喜欢艾优吗?”
“很喜欢呐——”他拖长声音叹息。
童希帆拨开他的手:“是非常,非常喜欢吧?”
“……有这么严重吗?”
那么——
童希帆直直地望向夏堇年:“你干嘛消沉成这样?”
夏堇年嘴唇张合了一下。
——我哪里消沉?
本来想这么反驳回去。但怕被童希帆说出来的理由把自己一一击垮,最后收住了话。理亏似地埋低头。童希帆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堆积着不安。
班上的传言——
艾优为了接近童希帆才答应和夏堇年暂时交往。
艾优喜欢的是童希帆。
任性女生的闹剧。差劲透了。
“艾优说——他喜欢细心的男生呐。”夏堇年这么说:“我就是一向被你说成没头没脑的。”
想必那传闻也传到了夏堇年耳中,童希帆摆出受挫败般的表情——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明明就有!
“你别给我闪闪缩缩地说话,夏堇年。”童希帆不但不给他退路,还直接包逼到他跟前来。
夏堇年摆出很大义凛然的笑容——
“艾优喜欢的是你,你也知道。阿童。”
被击中要害也是自作自受,但童希帆在听到这话后却明显表现出退缩的神色。
“我不是在说这事——”
“但我是在说这事。”夏堇年截住他的话尾,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拖拽而过。
——艾优很喜欢你,你就和她交往吧。你不用管我,如果是你我其实不介意。
如果是你就不介意。
为什么偏偏是我就不介意?
为什么你不介意?童希帆抿着唇,伸手捉住身旁的背囊。硬质速写簿,画笔,马利牌的100ml的樽装浓缩广告颜料在背包里面塞了一大堆。
他表情愤然地站起来身影遮去大片的阳光。把那一堆东西使劲地砸向夏堇年——
“夏堇年你少来,你以为自己是肥皂连续剧主角说着‘自己不幸福也希望喜欢的人幸福’这种话吗?你凭什么要我去喜欢艾优,她差劲透了!”
夏堇年仰望他因为日晒和愤怒而涨红的脸,领襟因为风吹而翻起,仰望着童希帆俯瞰自己。
“我又不是你——我不喜欢长头发,也不喜欢好听的声音。所以,我不喜欢艾优!”
他露出哀伤的神色,愤怒和高楼风一样气势逼人。
童希帆盯着他数秒,然后毅然地转身走掉。
结果,就这样闹翻了。
开始刻意地躲避夏堇年。上学时间故意提早,空闲就往美术教室躲着,拉上窗念由里面把门关上佯装社团教室里没人。回家故意绕过田径队的训练地方。夏姨几次碰见童希帆让他到家里吃饭,于是都找理由拒绝了。
这么一持续了快半个月。连童希帆也觉得拿自己没辙。
他并不是不想理睬夏堇年,而是觉得自己先生气跑掉的第二天就若无其事地对话太窝囊。
至少给个下楼的台阶。
这根本就是夏堇年不对!绝对就是!他迟迟还不来道歉地态度悠闲更是让童希帆火大,这状况真是有够恶劣的。
习惯地在晚餐后打开电视,童希帆像仓鼠一样叭咋叭咋地啃着炸薯片。走到冰柜前拿了罐可乐,刚拉开拉环。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居然是夏堇年,动作一下子慢了几拍。童希帆提起话筒,夏堇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童,你在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童希帆故意表现不耐烦的这么说。
另一头传来难堪的沉默。
“那个——很抱歉。”
“什么叫很抱歉?”童希帆生平第一次蛮不讲理起来。
“就是——对不起呐。”
可乐随手放在电话机旁,正安静地注视着微弱闪动的接线灯。播放的DVD剧集被童希帆用遥控器按停在ED的最后一个画面。 夏堇年的声音稍微听出一点内疚的味道,这点味道让童希帆开始得意起来。
就像掌握着敌军部队的弱势之处并占据有利地形的自己,永远不会败北。
“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好好地道歉。”童希帆嚣张起来。
对面传来夏堇年疑惑的问话:“啊?”
“我想吃Haagen-dazs。香草和巧克力味,现在给你15分钟送到来我家门口,做不做得到?”
“搞什么咧?”
“以上,夏堇年请回答!”
“这太荒谬了!”听着对方剧烈地投诉,童希帆了笑出来。故意咳嗽了两声装着正经的口吻——
“现在,你剩下14分30秒。好好努力。”
喀咚。
用毫不留情的手势挂上电话,童希帆摊倒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视屏幕上被定格的画面傻傻地发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在14分30秒后,夏堇年一定会大喘粗气汗流浃背地按响门铃,然后向童希帆丢出装着千辛万苦买回来的香草和巧克力味雪糕的塑料袋子。
“ 你这家伙,这样你如愿以偿了吧!”
他一定会这么说。
然后,一切都没有改变。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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