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明死了——你还不相信？
我是亲眼看见的，好像没有痛苦，
也许是解脱了——诗人就是这样，
但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阿明为什么要死?——这谁知道，
他那么强壮，干什么都行，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可真傻，
人为什么总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阿明是个诗人，这你是知道的，
写了那么多诗都变成了废纸，
这可乐坏了收破烂的老头，
你可别怪他无知——留着又有什么用？
写诗是阿明的生命——这是他常说的话，
但诗歌未死，阿明却死了，
这像不像一个笑话?阿明真幽默，
他把我们都装进早已想好的剧情里。
二
阿明死了，这只有我知道，
他穿着诗人衣裳，留着诗人的胡子，
但我怎么着也不像一个诗人，
倒像个乞丐——这我可不敢对他说。
阿明死了——不知道是他想杀死火车
还是火车想杀死他?警察也不明白，
他们只是科学的推断——阿明是自杀，
是在想和火车交谈时被碾死的。
阿明死了，没有人哀悼，
谁叫他是个诗人呢，
他本来可以当一个小官，
那样就有鲜花和灵堂了。
可是阿明偏偏选择了写诗，
显然是诗歌把他抛弃了。
也许阿明应该听他爸的话，
“写诗可是蠢蛋干的活”
---这其实谁都知道。
三
阿明死了，我也开始烦躁了，
因为我觉得自己愈来愈像阿明，
死神有几次试图想和我对话，
但我躲过了——这我可比阿明聪明。
我不告诉别人我也写诗，
否则我也会象阿明一样找火车出气，
我也不能光顾着同情阿明，
明天吃什么——这可比诗重要得多。
阿明死了——没有人哭，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谁叫他是个诗人，
但天地之间似乎都有人在哭，
那不是他的声音—阿明已不会再哭。
我知道这不是阿明的错，
也不是那辆只知前进的火车，
但这到底是谁的错？——
这只有在地狱里的阿明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