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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物

[db:作者]  2019-02-01 00:00:00  互联网

起风了。凉意飒然而至,空气里夹杂着细小的尘粒迎面扑卷。正值深夜时分,伫立在窗内折出来的微弱灯光下,仰视西墙上那轮高挂的弦月。它在亿万年前就曾驻足这里,也许那时这里还没有树,而今,树已经老了,它还在停留。夜还是旧时的,月还是旧时的,看月人还是旧时心情,旧时人,却一个也不在了。

 

看唐诗宋词,总能在咀嚼中想起些似曾相识的情景来。回忆犹如迸发的岩浆,翻滚而出,它们之所以能流传至今,除了精言妙语,是不是还因为里面蕴藏着一些东西。茶余饭后,窗前灯下,眼神几个溜转,陷入了凝思,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共鸣和遐想,让你再难安寝。也许是古人的一句唏嘘吟唱,也许是亭台月下也曾有过的一副墨画,被词人一字一字地缝在一起,藏在书架里幽静地度过了几千年。现在在你脑海里重现,只因你睹物思人,只因你望远落寞孤独,形单影只。这字字句句里、平平仄仄里暗藏玄机,深掩着的一些物什,是以镜子的形式存在,使你看得到旧时光景,看得到今朝新华,这是前人遗传下来的旧宝贝。

 

家里客厅摆放的电视机,只有一个半面口袋大,那台新式的数字电视在里屋搁置着。母亲把这个不起眼的它放在外面,时不时用干净的抹布擦擦上面的灰尘,保持清洁,关怀备至。前年才换的新壳子,里面的主要元件一个没丢,实质上,它还是二十几年前她俩一起买时的原样,直到现在,还能用。她说,“舍不得,老牌子了,丢了可惜”这是家里的老古董了,披了一件新外壳,崭新如故,看着它就像看着从前,一家三口人坐在小木凳子上,围着圆桌,母亲做的饭,父亲炒的菜,随意地看电视台,其乐融融共进每一顿饭……

 

掇拾箱子袋子,总能有意无意找出一些陈年旧物,看着它们如看着阔别重逢的亲故,淡淡地扬起些欣喜,也把它们隶属于的那段旧时光一并找了回来。小时玩的玩具,旧居用过的录音机,我出生前父母在城南小四合院里的合影,学生时代的笔记、试卷等等。这些东西可能不值几文钱了,但握在怀里,捧在手心里,放佛还能感觉出昨日的温度、看到昨日的晨曦和花草。物事人情迁流蔓延,久经尘风剥蚀的物件,依旧残留着一点或那么几点盈盈暗香,是时光筛选淘洗过后留下的种子,望眼湿润,随年生根,然后长在你的永生里。

 

即便不去翻找,即便你不是恋旧的人,你总能想起你拥有过的旧时光——那陈列在你心灵深处的旧物件——回忆,童年,青葱校园,青春燃过的火痕,种种种种,缀合起来就是你的几分之一人生,没有它们,你也就没有欢乐和梦想,它们是美的存在,是活着的见证,也是你漫漫长路上的伴。唯有一次次翻看查阅,你才能有所沉淀,将路走得更平坦。

 

时间不等人,苍老了过去,还会有新的曙光照向你。一个转身,就是天涯,几张纸页照片,就闪去了大块大块的光阴;朝前看,看到的是迷茫未知的世界,朝后看,你或许已经栉风沐雨了多年,有辛酸,也有疲惫,有遗憾,也有收获,只是,连一声感叹都会随着你的脱口而出将要化成过去的风烟,带上留念和憧憬,把这一件件旧物收起,背起在行囊袋子里,等有一天老了,你佝偻着席地而坐,再将它们罗列整齐,行一个注目礼,今生,感谢有你!

 

旧物的存在牵着它经过的岁月,还有那些人、物、是是非非。它是载着一段历史的册子,是人脑海里记忆的浓缩,是黄昏下木屋里照进来的一缕鹅黄的阳光,不断的“新”都会翻过去成为旧,而那层层叠叠的旧,无不在一次次与时光的回向相视里,缕出更加至珍至美的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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