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散碎的春雨在这座小城谱起了不拘一调的曲。
久未调音了,有些生涩,淋淋沥沥间还是闻得到那股味,泥土里被雨点砸出的清香扑鼻的气味儿。思念再陈也是香,就像这与世同寿的泥土,缺的只是这场雨,把它唤醒,从现前带回到往昔里去,或是从初春的浮躁中脱颖未出,催生新的芽儿。
我的思念也是那天上厚厚的云一朵,布满了浅灰色和深黑色,每当想你时,我的眉也如这般的乌皱和沉重,与你的隔期越长,分量越沉,颜色也越深。直到有一天,你的出现,那一头长发飘飘,俏眼一眨,拂过的风抖弄了我的心事,终于负之不动,满腔的热泪在天地里弥漫,日日夜夜之后,终于告别了沉寂的枯燥、荒旱的尘土飞扬,把所有的喜与悲,都溶在这湿气中,埋在深土中。你这场雨,我等了很久很久。
谁为你弹唱一首情歌,在日暮黄昏、夕阳正斜?天涯海角绷起一根长长的弦,意念紧拨,阵阵促响,听不到回声,惊得鸟雀乱飞,空留断肠人独自徘徊。谁把你的音容用字墨画满,情不知所起?总有那一滴或几滴咸染的汁液,于月上枝头时爬出,黯然伤神时落下,浸透枕巾不觉凉寒。
布谷鸟每天都在啼鸣,把我的低语捎去远方。你听见轰隆的海涛声了吗?那一次次的拍击,一次次的回荡,一次次的追寻,只有心有戚戚的恋人才听得到,只有翘首切盼的伴侣才能洞察,心有灵犀的节奏,望穿秋水的焦灼,伴随着潮起潮落奔向你的耳目。此时的你在哪里,我思念着你,我思念着你!
那天下午,我沿墙面顺着西边的落日望去,这是当天最后片刻的美丽了,藏匿在角落里。生命的途中,会有多少片段这样的美丽?我们的存储都不会是完整的,因为就连夕阳下的我,也只能留得住美丽的一角,而那散落在四处的,我视所不及的,只能慷慨又无奈的舍去。人与人相遇,能做的,就是互换可及的美丽,彼此珍藏同享。而这就够了,我所需要的,就是在这恰当的时刻去仰视虽则短暂却难得的黄昏,就是在不偏不倚的弧线里,与你站在交点上,共度生的芳华,哪怕来生不再。
雨停了,天远处露出一个缺角,显得格外明亮。
时而风雨时而晴。即便是会痛苦的想,也会有甘醇的一面,缺开的那一角,就是想着想着那人突然的咧嘴一笑,这是无缘由的,歇斯底里的,虚无缥缈的,随着土香散发出来的幸福的滋味。
车行处,会在地上留下一道轮胎的印记,就像夏天暴风雨过后凝在叶上的水珠,这须臾的停留,唤醒了春天,盛放了夏天,微醺了秋天,迷醉了冬天。
“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