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这世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拼命躲,也未必躲得过;而该走的总会走,就算拼命留,也只是徒劳。比如最初和他的相遇,比如最终的分离。
①相识,是一季花开
见到他是在好友的生日聚会上。本来不想去,不喜欢那般吵嚷,可经不住好友的威胁恐吓,最终无奈点头。因此,到了也只是拣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看着喧嚣热闹的人群,有那么些的置身事外。
眼珠漫无目的地转,在看到他的身影时却似被艳阳晃了眼,几分恍惚和不真实,竟再也不能够移开。该怎么描述呢,并没有特别的帅气,静漠的眉眼,薄却紧撇的唇,单薄的身材甚至能够透过白衬衣看到肩胛骨微微的轮廓,充其量清秀而已,却让她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似乎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那种外表温和安静骨子里却疯狂偏执的人,有了想法不去践行会在心底生根发芽疯长成参天大树直至突破极限。因为习惯了自己的固执,所以反而能够极其镇定地拉来好友,不顾她的一脸诧异,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好友亦熟知她的冥顽和固执,无奈地告诉她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最后却不忘忧心忡忡地加了一句“据说,他是传说中的冷面王子,和女友分手后,从未认真对待过谁,你可别太固执啊……”
她笑得明媚而灿烂。放心吧,我有分寸。心底越发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那般的好奇是罂粟般的诱惑,怎能因为好友的几句警告就轻言放弃呢?不尝试,怎能知道结果。打定了主意,心底的清甜似夏日的莲,沉静却幽香无比。
②心事如莲,你不愿知晓
聚会结束后,她和他成了朋友,却也始终是朋友。她的心逐日沦陷,他却有着一贯的清醒自持。他总是以最微妙的尺度,避开她越来越明显的接近,拒绝得不露痕迹。她不甘,也曾试图直截了当的表白过,他只是笑笑,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开始写信。一封接一封,固执而绝望地,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想要开始这份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不算爱情的爱情。她那么努力而认真,却只是石沉大海,甚至回音都没有。再见他,依旧是笑得淡定自若,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不说,她便也硬撑着不问,和他聊天即便心中暗涛汹涌面上也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只是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极了台上蹩脚的小丑,费尽心力地演出,想要感动台下的看客,拼尽了力气却也只是打动了她自己,观戏人依旧表情不咸不淡,回应若隐若现。这样想着,便觉得心底扎了一根又一根的刺,高高低低,疼痛持久而绵密。
纵是这样,她却是受了谁的蛊惑般,怎样也下不定决心说要放弃。疼痛疯长的时候,她劝说自己应该像那小小美人鱼,肆意在刀尖上跳起名为爱情的舞步,心中疼痛如遭凌迟而面上笑得愈发清甜。她笑着对自己说,我在还债呢,上辈子辜负他太多,所以这一世需要慢慢偿还,这样,在下一个轮回里才可以不遇见。似乎,也只有这般解释,才能够让骄傲如孔雀般的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才能够让她有足够的死乞白赖坚持下去,才能够跟好友解释她的执迷不悟,才能够让自己面对千疮百孔鲜血淋淋的心时不至于太抱歉。虽然,她依旧会在黑黢黢的夜里,小声的跟自己的心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一遍又一遍。
③梦醒,花落几许残红
她以为自己会充分发挥一贯的固执,坚持到他无力再坚持。彼时,他虽然依旧不曾明示,心却也渐渐对她开了一条缝,默许她陪他回家,说说笑笑,随手帮他整理些东西。她暗自窃喜,以为终日的挣扎疼痛总算有了结果。平日言行却更加的小心翼翼,唯恐那些温柔是流星,在她不经意间消逝。
没料到自己会主动选择放弃。那般的突然,甚而她都有些猝不及防。是因为他的一段心情,在一个盛满他们旧时甜蜜的大房间里。其实她一直知道,却始终不肯去,怕心会窒息。所以宁愿学鸵鸟,以为埋首于沙堆就可以天下一派清明。却还是在做一次大整理时有意无意误入。她对自己说,只要不看到就好,就没关系。偏偏在整理桌面时肘腕撞翻了笔记本,散了一地。她慌乱地想要捡起,却被无意间瞟到的一行字冻在原地。
“很多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自己,该忘的却总是忘不了。”日期是昨天。是他的笔迹,凌乱却清晰无比,刺得她眼睛生疼。原来,自己耗尽心力的坚持终于还是没能够打动他,原来,自己始终走不进他心里,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心冷了,反而没有了悲伤,她只想笑,无声地,放声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得泪流满面。
她终于决定消失了,未曾有只言片语。仿若那个动辄留下数千言的人不是她。也在那一刻,她突然明了,之前的字句是为了他的挽留,而今终于看透,他的不语只因为从不曾在意。人醒了心也就死了。既然决定要离开,那么他知道不知道、在乎不在乎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来,就像情到浓时往往无法用语言倾诉,真正的离别也是不会有言语的。
站台上,看着这个曾经因为他而让她觉得无比美好的城市,她笑着挥了挥手。“再见,再也不见!”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④时光易老,我们躲不过离分
似乎,那些以为很难的事情就是这般轻易。偶尔翻看旧时张牙舞爪的照片,竟有几分不真实,仿佛那般鲜活的时日自己从未经历。一晃三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城市看陌生的风景。
也有人试图和她在一起,说要许她一世安宁、地老天荒。她只是微笑着拒绝。爱情太昂贵,她已经支付不起。她想自己的心太小,只能承载一季,一季的耕种无果,只能任其荒芜。她以为日子会永远这般继续下去。
“爱情从来都是苦的,如果爱是一朵莲,最美的爱一定是那清苦的莲心,一直苦到心里,然后才开出那朵美丽的莲花。”这是她偶然看得的字句。心中一动,去超市买了莲心沏在不曾用过的紫砂壶中。初入口,竟被那清苦呛出了泪。固执地往口中送,慢慢开始泛甜,由口入心,她丢了壶蹲在墙角半日,跟好友打电话说要回去。
好友在接站时递给了她一包信。一封一封,说是按日期排好的。她知道是他的,看着信封上陌生而极其熟悉的笔迹,心中竟再无一丝波澜。走过了那些疼痛的记忆,她早已修炼得沉静如水。打开最上面一封,看到他简单笃定的几个字“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等你。”也只是笑笑。
曾经匿藏的心事如莲只为你绽放,你装作不知晓。而今莲落花已残,旧时日已老,再回去哪有那般轻巧?是否,你一直都是这般自信,料定我是缚翼的鸟儿,挣脱不得?她苦笑,终于停住手中的笔,寄回了一包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