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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这样一首歌

[db:作者]  2019-02-03 00:00:00  互联网

 若水常常会问我:“有没有这样一首歌,只要音乐一响起,你的泪就会情不自禁地掉下来?”我总是有些不屑地回答:“拜托!我们早已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好不好。”

    夏天终于过去了。九月,秋风送爽。若水打来电话,语无伦次地说,费尽心机搞到了两张张惠妹演唱会的票。我有点莫名的激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热情奔放的年代,扔下案台上的锅碗瓢盆,直奔体育馆。那一夜,真的痛快。唱着、跳着、笑着、喊着,荧光棒不停地闪烁,随着音乐尽情地摇摆,我和若水疯狂地像两个高中刚毕业的学妹,high翻全场。

    音乐不知怎的突然就转了,轻柔的吉他前奏,预示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缓缓地,泉水一般地流淌了出来。“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没我的日子,你别来无恙?”微微发福的阿妹一如既往深情地演绎,让人动容,硕大的体育馆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我身边的若水,早已泣不成声。

    我当然知道这首歌对于若水的意义,我只是有些不能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水为什么始终不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大学毕业后的她和他,几经磨难,终于可以在一起。当他转身离去,从此消失在人海,若水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再残忍一点?生生地像剜掉一个毒瘤,让绝望的血流尽最后一滴,忘了他,重新来过,不是更好吗?可他走了,若水的心也不在了。

    2006年那个黑色的夏天,是若水心里永远的伤。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若水的双眼几近失明,拼命地探寻,若水能够分辩的也只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替转换。医生说,想要恢复先前的视力,惟一的办法就是角膜移植。眼下没有合适的人捐献角膜,若水只能无限期地等下去。

    见到若水的时候,她正呆呆地坐在医院狭长的走廊上。窗外,西沉的落日映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乌黑的长发懒散地搭在肩上,优雅地像一尊十九世纪欧罗巴的雕像。听说我来了,若水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睛瞬间就被泪水迷蒙。我才知道,他竟无情地抛下若水,一个人出国留学去了。信上,他的字还是那样刚劲有力,末了,他说:“不必等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念给若水听的,但我却听到了若水心碎的声音。半年之后,若水接到医院的通知,有人捐献了角膜。手术后不久,若水重见光明。

    时间,就像一潭了无痕迹的湖水,平静地流过,许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我结婚、生子,若水却还是孤单一人。不是没有人追求若水,商界名流、高干子弟,无一例外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若水都不为所动。闲聊时,我常问她:“你忘不了他,还在等他吗?难道你真的以为他还会回来找你吗?”若水总是淡淡地说,哀莫大于心死,永远都不再相信爱情。

    若水疯狂的眼泪终究淹没在一片呐喊声中,阿妹一曲歌罢,又是一番劲歌热舞。我说,走吧。若水便跟在我的身后,静静地走出了体育馆。冰凉的夜风迎面扑来,若水悠悠地说:“其实,他从未离开过我。”

    我怔住了,想听若水的故事。若水说,2007年春天,复明不久的她偶然邂逅了过去的大学同学小M。小M并不知道若水和他在毕业后走到了一起,只是感慨地问若水怎么没有参加春节期间组织的同学聚会。若水推说得了一场大病,有心无力,小M不无伤感地说,全班只有若水和他没有到场,听说他得了骨癌,聚会前几天,在上海黯然离世。

    若水怔怔地站在原地,小M的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他不是出国了吗?他绝情地弃她于不顾,一个人走了,不是吗?他的信,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还尘封在她的箱底,碰也不敢碰。他的离开,怎么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版本?小M不懂若水的心思,一再地说,他真的死了。那一年的聚会,因为他的事,搞得大家都很伤感。生命的短暂,人生的无常,他留下的终究是一段悲伤的记忆。

    若水已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他死了,这决不是真的。那一夜,若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她一遍遍回想小M的话,还有那一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总是感到他好像就在身边,他棱角分明的脸,他肆无忌惮大笑的声音,他古铜色沾满汗水的皮肤,他奔跑在球场上旁若无人地扣篮,近得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几经周折,若水找到了他的母亲。几年不见,她苍老了许多。暗淡的眼神,两鬓斑白的头发,早已不是多年以前那个干炼的女人。她隐约猜到了若水的来意,也好像许久以来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她嘤嘤地哭泣,若水的到来,又扒开了她的伤口。她惟一挚爱的儿子,真的已经不在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却一直对若水隐埋。他的家人,苦口婆心地劝他去上海治疗,考虑再三,他决定试一试。他尝试了很多骗若水的理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发来邀请,若水很早就知道。他想,就让若水以为他真的走了吧。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离开岛城的那天,天空就像他那颗恋恋不舍的心,始终阴沉着。不久,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而若水,就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午后出了车祸。若水几近失明的事传到上海,他已开始了手术。手术失败了,他自知时日无多,决定在他走后将角膜捐给若水。

    他的母亲将他捐献角膜的同意书静静地放在桌上,若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签名,就像略过他清瘦的脸庞。想到病重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写下自己的名字,只为若水那双美丽的眼睛可以再看到光明,若水的泪,早已夺眶而出。他真的从未离开过她,他早已住进了她的身体。

    我不懂,这些年,若水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我提及。也许,这是仅属于她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悲伤,一个人怀念,一个人流泪。只是,我突然明白,有些爱情,没有结果,就已经是一个结果;有些人,虽已离开,却永远活着。

    夜,已深沉,演唱会结束了。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去。我和若水坐在车里,默默无言。阿妹的歌声,好像又悠悠地传来:“经过那段遗憾,请你放心,我变得更加坚强。世界不管怎样荒凉,爱过你就不怕孤单……依然亲爱的,我没让你失望,让我亲一亲,像亲人一样。”

    我说,真的有这样一首歌,只要音乐一响起,就会流泪。若水却说,明天过后,她会重新开始。恋爱、结婚,开启另外一段人生。他的眼睛,会一直注视着她,去追寻属于她的幸福。他总是希望,她可以比他幸福。

    我突然觉得夜色很美,深蓝色的天幕,满天璀璨的星斗。遥远的天际,新月如钩,一颗心安静地就像此刻深遂的夜。

    夏天,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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