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给你写信,总是在得了清闲时光的办公室,打点好一切工作,无人打扰。在秋意渐渐拂上面庞的清晨,有清爽的风刮进窗户,落进指缝里,我在这一刻,安静坐下来,握起紫色的笔,用书信方式陪你聊天。近来有些忙碌,给你的回信便拖到了现在,整整一个月,仿佛觉得这一身皮囊不再属于自己,而成了另外一个不会疲惫、无止境运转的机器,每天踩着落日下班回家,只想做与床亲密接触这一件事情。但,心觉不能再拖住给你回信的时间了,因为,我不想让你等得太久,毕竟,这样的倾诉对你我来说是一件契合心灵且欢愉的事,我不忍心也不会舍弃。
那晚,我喝了点酒,并非本意。你知道的,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我总有一些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有领导过来检查工作,总得忙前忙后,准备饭局,还得敬酒,说着虚得无边无际的言词,累,但得坚持。空闲了想想,都感觉那么不真实,那么不美好。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有了点醉意,但意识是清醒着的,那个时辰街角的霓虹灯都亮了,整个小城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昏黄色调,我就那样拎着包从单位往家走,一个人。幸好出门时带了耳机,可以陪着我不至于寥落。妞儿,后来慢慢发觉,歌曲在一个人独自安置于时光里时是多么重要,那时候,缓缓流入耳朵的,仿佛已经不是单纯的曲调,而成了一个愿意始终陪你左右给你安全的存在。
我喜欢下班后顺着那条国道步行回家,这是在这儿为数不多喜欢做的事之一,那时光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再会受谁的打扰,也不会被谁控制,只需要插上耳机,连身边呼啸而过的汽笛声都隔绝。总会在这样的时刻想到你。妞儿,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我总会想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过的如何。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时刻,我总能卸下所有坚强的外衣,伪饰的笑容,回归到本真的自我,去想一想远方的友人。
秋天来了,你感觉到了么。妞儿,我最喜欢秋的天空,那么高远,澄澈,像是水洗过的湛蓝布匹,点缀着细碎松软的云朵状图案,只是看一看,都觉得别样舒适。早上起床时觉得凉意,将短裤换成长裤,偶尔会披上外搭,你看,就是这样不加防备的瞬间,秋姑娘就来到了身边。你那里呢,是否也如我这里一样,清晨晚间凉爽,午间温热,需要一日三更衣。妞儿,照顾自己周全,隔山隔水没人再念叨你多添衣物,在人情冷暖自知的时代,我们总该学会善待自己,爱护自己。毕竟没有太多人在左右真心对待。
上周我去榆林考试的时候和阿静见了一面,她的变化不大,依旧是昨日衣衫昨日思绪,依旧会言语抱怨这个社会的种种,她也换了工作,以前那里终究做的不顺心,便用离开成全了自己。和她聊了许多,那会儿的我们,现在的我们,世俗的社会,险恶的人心,无奈的选择等等,我自知,说得再多,怨得再多,我们也得回到现实生活中去一一体验,没有人会替代我们走这一遭人生路,只有自己去感知,自己去碰的头破血流,委屈的掉眼泪。这才是生活。妞儿,这世间有多少人,都是在生活里辗转、波荡,而无法安生。何止是你我。如你所说,我们总该努力去生活。
和阿静去做了指甲,一样的款式,是淡的银色,占据了一半的甲面。从店铺出来的时候,阳光格外明媚,新做的指甲一闪一闪,很耀眼,那么一瞬,妞儿,我就在想也许我们是该光鲜一些吧,无论外表,还是内心。这样的现实,不容得你我退缩,逃避,不被理解的脆弱就应该趋向坚强,如你所说,走了许久,见了许多人,才慢慢发觉好人太少,低调有时候真会成了软弱的代名词,妞儿,是否是时候,有个性一些了呢。那些收敛入心的锋芒,该如何展露。
后来去逛书城。我又买了两本书,是安妮十年典藏的文集,一本《二三事》,一本《素年锦时》,这两本都是从前看过的书,可不知为何再翻开却有如新书一样的生疏跃上心头,于是义无反顾的买回家再读。有时候觉得,读书和写字都是一个人的路途,你无需去一心奢求太多的认可和理解,无需解释或者被懂得,这只是一种清欢,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妞儿,我越来越喜爱书了,家里书架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些陈旧、磨损却保留着光阴的痕迹,有些新添置的,也被打上了时光的烙印,这也是你所知道的,我在这里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在书里,在一些文字里,我能找回自我,那个我,没有迷失,没有被禁锢在生活的牢笼里,那个我,是一心追求自身洁静清欢的个体,无别事干扰。
前段时间,去买了一套茶具。她们打趣,你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小资。可妞儿,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在寻求一份心灵的宁静,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盏茶的光阴,在这一盏茶里,看翠绿的茶叶从漂浮到沉入杯底,冲泡出清淡的一杯,可以沉淀心事,回归宁静,心境会豁然明朗起来。她们说,这样的时候是该有人相陪的。有人相陪纵然是好的,但若那人不懂这其中的寻求,是一定不能和你达成共鸣的,他所寻向的是一种上好的生活,而你寻向的不过只是一种内心的平和与安宁。妞儿,恋爱亦是如此吧,我总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必然是要相互懂得,再经历由浅到深的沉淀过程,才能完满,我从不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说是不是,好的婚姻应该是爱情的升华,应该是历经世事后的深刻懂得和细心呵护,应该免你颠沛,护你无虞。
妞儿,若是能遇上这样一人,该多好。你信里说,下次换个地方,就是你去寻他的开始路途,我自是该相信,你是清明细腻的姑娘,一定会有属于自己心意的他,能适合你所有的性情和脾气。那一日,妞儿,你说会第一个告知我,我等着有一人伴你左右自始至终,免你流离和跌荡,给你妥帖温暖安放之地。而我,如今只想安然生活,并愿努力朝着自己喜欢的模样蜕变,得了空闲想去买一件旗袍,不要太过亮丽炫目的色调,白底坠花就行,还想去打理长发,修剪干枯的发梢,将琐碎的繁杂心事一并丢掉。妞儿,我们有权利照看好自己,简静如水,素雅若莲。
六页纸的倾诉,妞儿,就此搁笔,改日再叙。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