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深,天气渐暖,花儿们陆续开放了。走在路上,随处可见怒放的红红黄黄浅浅粉粉蓝蓝紫紫与小小的叶子挨挨挤挤,似在攀比,似在嬉戏。看着这些开放的花儿,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知,因为我叫不上她们的名字,除了那些常见的玉兰,桃花。
站在家里的阳台上俯视,看楼下的小广场被那些开着浅浅粉粉的花儿的花树包围着,心里会莫名的一暖,这些浅浅粉粉会让我想起我家的老屋,想起我家曾经养过的那些花花草草。
母亲爱养花。每年的初春,太阳好的时候,母亲就会在屋门口的两侧用砖垒起两层的台子,这个台子是用来放花盆的,是母亲自创的花架。台子垒好之后,母亲便会把那些散落在屋里各个角落的憋了整个冬天的花花草草全部一一搬出,放在台子上,然后松土浇水。母亲是个细致的人,就连那些个花盆的摆放也要仔细的弄半天,哪个挨着哪个,哪个放在哪里,她都要考虑的很仔细。
印象里,最先开花的应该是月季。月季花没有养在花盆里,而是在院子里与一棵木槿树种在一起。每年入冬的时候,母亲会把月季的花枝剪掉,只留下根部,来年春天,月季花便早早的发芽了。花开的最早的时候是阴历的三月,因为我记得大妹结婚的时候,头花用的就是我家院子里盛开的月季,一朵娇嫩的还带着露珠的月季,大妹结婚就是在阴历的三月。
那些花花草草里,我最喜欢那棵木槿树。栽种的时候是很细小的一棵,忘记是从哪里讨要来的,后来一直长到碗口粗,高的超过了我家的老屋。每年五月份的时候,花就开始陆续开放,没有多久就是满满的一树。花是那种浅粉色,大大的一朵,柔柔的花瓣,有没有香气忘记了,似乎是有的吧。后来因为长的太大,影响了我家的那口水井,于是被砍掉了。我为此,曾经遗憾了很久。
还有那盆被母亲叫做蝴蝶兰的花,绿葱葱的叶子里抽出花茎,花是那种蓝紫色,花开的时候,如果有微风吹过,花瓣就会在风中颤抖,宛如一只翩翩欲飞的蓝蝴蝶。
除了这些,还有美人蕉江西腊仙人掌鸡冠花菊花韭菜花野花等等等等,待到百花开的时候,院子里着实的让人看着温暖。
当然这么些花花草草也有麻烦的时候,比如冬天来了的时候。那些当年开花当年死亡的倒还好些,可以把干枯了的花枝挖去,把花盆摞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就可以了。而那些冬日休眠的花草就得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存放,于是每到冬天,我家的屋子里的方桌下,衣柜旮旯里到处都是母亲的花。记得我家盖新房填地基土的时候,父亲曾对我说,你看,如果把这里弄个地下室出来,冬天的时候存放你母亲的那些花正好。我默然,彼时,母亲已去世一年。
结婚后,曾经从母亲那也弄了一堆的花摆在窗下的台阶上,一层一层依次排列,俨然我家院子的一个复制。后来有的花死了,再后来,我搬了家,只留下一盆蟹爪莲陪在身边。算来,这盆蟹爪莲已经陪了我十几年。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我老家胡同口那家的那棵大榕树,想起它是因为童年的我曾经非常羡慕过。每年那棵树会开很多的榕花,粉色,茂盛的很。不过有老人说他家那棵树不好,太茂盛会冲了人的阳寿。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家在接连几年里死了好几口人,余下的弟兄两人也搬出了院子,只留下那些破败的房屋在风雨里支撑。再后来,那棵树不知何时被砍掉了,只是我每次回家从他家门前走过,心里就会无端升起丝丝凉意。
昨天听一个音乐电台的节目,主持人说,其实有些旋律是与一些场景一些人相关联的,无论何时响起这个旋律,与之相关的场景相关的人就会浮上脑海,那些想起来的东西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这些花花草草又何尝不是呢,想起这些花花草草,就会想起那些曾经的时光,或喜或悲。
其实,有些人,有些事,你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已经看淡了,可是真的碰到与之有关的东西时,比如旋律,比如花草,你发现你还是会在刹那间泪流满面。
那些逝去的时光,恍如昨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