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微凉的十月。夜,是天堂一样的夜,充满馨香,花悄悄地落,虫乖巧地叫;晨,是柔软的晨,夜晚的坚硬开始变得柔软,雾气温柔地洒落,像情人间布的网,有一丝丝迷乱,有一点点沉醉。
“流水载着落花,是我今生想要的最后一场爱情。”是吗?在流水一样匆匆逝去的岁月里,在这个诗一样的清晨,我努力地从慵懒中抽出脚步,像一只在自家门口弹唱的蟋蟀一样,开始在温暖的阳光下,让翼鞘发出“克利克利”的柔和振动声,让音调圆满,让音色明朗而精美。我知道,我是一个喜欢爱情、也喜欢文字的女人。
我喜欢的是红尘里精致的爱情。这爱情,必要似一场牌局,54张扑克牌,每张都要各有玄机,爱情的“游戏”也是自有自的规则,或阴或阳,总是要有出手前的谋略。对婚姻,讲求的是结果;而对爱情,只需要一次经过。这爱情里,还要有精致的爱人,他抑或阳春白雪、能够和你音色相合;亦或是最有体贴的长兄姿态,能够给予旁人不能倾力的关怀和照料,并且,男人还是要有一点风采才好,或刚直,或淳厚;如这种种都不曾有,还是要有一点善良、幽默和真诚,那幽默最好是冷幽默,他冷峻的骨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因有智慧的男人,才配得上精致。
文字亦是如此。
那一日,在空间里闲逛。我承认,因为喜欢文字,我喜欢将自己像蟋蟀一样的触角去四处的探寻。而这一次的探寻,竟让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空间的主人似乎把所有的激情都压迫在胸腔里,然后,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投射出来的就是一个闪亮的短句,两三个字,最多不超过六七个,很剔透,很珠玑,很令人回味,很长久地回味……
读他的诗,很类似于格言或警句,我指的是形式上的,一直觉得格言和警句就是一个训导者,总有些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嫌疑。他的文字在简短的字符里面浓缩了很多人生的思索,他沉稳地将自己的阅历和思想的结果小心地提炼,只是几个简简单单的文字,就让人品出了诗中的形而上的“味”,这味,许是人物与历史、事件与哲学、乡村与吟唱,又或许是情感间的暧昧与晦涩的纠缠、伦理与现实残酷的冲突……这些味道,经过他的思考,看上去虽然只是星星点点的文字,其实都是圆圆实实的种子,在别人的心田里,抽他的芽,开他的花,结他的果。
我想我是很欣赏他的,他的诗未必就是榜样,只是自有他的风格,是经过自己权衡之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按自己的思路行走的一种抒发方式。也许,有人读不懂,因为文化素质的差异,欣赏角度也会有各自的偏差和不同,而文字历来如此,没有高和低,只有深和浅。而他只是这样写,这样诉说,你若喜欢,就来欣赏,不喜欢又怎样?一切随缘而去。
因为喜欢,我便很虔诚地去读他的新作,然后真诚细致地留言。用他喜欢的那种方式,分出个一二三四来,每一句表明一个观点或是一种感觉,不脱离作者的轨道,又表达出自己对事物认知的态度。他也会很认真的回复,只是我们之间的沟通有一些距离,这种距离的存在,竟有些隐晦。
我知道,他是要来和我理论一番的,我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终于,他来了,交谈不是很顺畅。他仍然以诗人的口吻,每一句都是短句,我便很伤神,一边猜想一边聊,慢慢地,头开始疼,思维开始四处鬼魂一样飘荡,我想,我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聊天伙伴,我的思维太喜欢游离,况且,我是个很感性的女人,不喜欢在固有的理性的碾盘上挤压自己。
渐渐,我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他也开始沉不住气,开始以名言和警句来教导我,是,我确认我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我很谦虚,对于任何人的任何教导,我是必要洗耳恭听的,何况,他这样优秀。
整整12条,是他罗列给我的,我所具有的优缺点,那些他认为的属于我灵魂上的纰漏,一一跃出。看着这12条,我很惶恐,颈间竟有了冷汗涔涔。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和驾驭文字的能力,怀疑自己是否辜负了“落笔天涯”这个昵称。我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真是一个喜欢文字的人?是不是在自己的文字中让朋友们更多看到的只是风花雪月,而不是我真正想体现的自己对感情对生活的思考?
我是那样地觉察到了自己的卑微。他说:“你这样乱,怎么可以有更高的上进?”我显然很惊惧“乱”这个词,又一次查阅自己的行径和语言,再重新地反复咀嚼,仍是不明就已,回问他,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是否合适?他便责怪我和他聊天的不专心,也是最致命地,他说我不善于思考,乱,是思维能力上的混乱。
是谁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帕斯卡是这样说的:“人类是会思想的芦苇!”
是这样的委屈,我的心开始冷静下来,我想,这世界上一定会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需要的不是无情的指责,而是善意的提醒和点拨,我们虽然不聪明,也不优秀,但是尚有自尊。我们需要的,是适宜的鼓励,是榜样,是路标,是你给予的一种我们可以仰望但不惧怕的高度,无论是文字,还是人生。
认真地看了很多次这12条,认认真真地为自己辩解了14条,然后发过去,他却沉默了,不再回复,我想他也许是不屑,这又让我好生沮丧。
就在这个微凉的清晨,在网络上偶遇一位兄长,怀着诉苦的心情将自己的委屈和盘托出,他发来的是一个微笑的图标,继而问我:“你是想要成名成家吗?”
我说:“不!”
他又问:“你要以这个为生吗?”
我答:“不!”
他还是问:“他果然了解你、清楚你的一切吗?”
我还是说了不。他紧接着就是一脸的坏笑,他说:“那就是了,文字对于你来说,只是一种爱好,是一种让自己心情愉悦和放纵的方式,你又何必难为自己,又何必去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对的建议就虚心接受,不对的就坦然笑之,不要让妄自菲薄成为你的大忌!”
只听他说:“天涯,你已经不错了,不要活的那么累,有机会和时间,就去多接触接触社会和大自然,多放松自己。”他说:“沉着冷静心自怡,无论何时,都要相信自己,要让自己快乐!”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窗外已是雾霭皆散。他开始赶我下线,他说:“去锻炼身体,不要总是宅在家里,一个女子,要内外兼修才好!”
是!我开始微笑,与他告别,下线,洗漱,换上自己最喜欢的暖色短风衣,在颈间围绕上长长的棉布丝巾,镜子里的自己,是短发,还算知性。推开门,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群里,走到了闹市里,走到了自己喜欢的书市里去了。
我是一个多么喜欢读书的女子啊,微寒的风轻轻吹过,在嘈杂的书市,我翻阅着自己喜欢的诗集。文字的天空,原来是哲学的,是理性的,是可以感悟的,是可以用心来书写的。它那么邈远而又那么贴切,那么朦胧而又那么清晰,那么精巧又那么博大,那么空灵又那么具体。
是的,我不是诗人,也不是才女。我只是一个喜欢精致的爱情、喜欢精致的文字的一个女人。韶华渐老,妆容微残,而在红尘之中,最精致的爱情就是一个男人给予一个女人,有了他的相伴就安定下来的魅力;最精致的文字就是约略梳妆,就会偏多雅韵,如醇酒,如霜后橘,如名将点兵的那种种……
在文字之外仰望,我很虔诚。是谁说:自己的分量太轻,就容易被别人操纵;又是谁说:人一旦做到了苍茫,就有了分量!我只知道,胸中有丘壑,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充溢着激情和快乐;总要将心声与天籁,融成一体,才会达到境界妍丽而自然浑成。人生无处不有水墨晕染之意,而唯有襟度洒然,才能使自己的文字望之飘然,于平淡之中寻得真味。
我只是喜欢,像蟋蟀一样轻巧而谦卑地活着,在婆娑月影下,细闻三秋桂子的清香,用自己的鸣叫,让山青花欲燃,让夕照红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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