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秋,文人笔下总是多了些许苍凉与悲悯,其实,这种心情不过是一种意蕴,既不失迤逦了文字的锦袍,又丰华了山水一场无双的盛宴。
一直认为最美的景观在思之恋之又总也去不了的远方,想梦里的天高云淡幽蓝碧波,想心上的庭阔别苑翠山黛墨。于是,放任熟悉的一切被自己无知的忽略而不觉,我依然执着,执着于未及的世界,执着于心之外的胜景。
窃喜大哥一家的到来,终于将我的目野锁定并放低在身前和脚下。一路且行且看,多少熟知却又不为我所察觉的景色鱼跃般瞬间在眼前荡开层层涟漪。只道梦里风光无限好,哪知人间美景堪比仙。
第一程,喀纳斯之行。由于旅程路线颇长,加上工作原因,我分身乏术,只能让大哥一家与旅行社签约,并随团前往那一方有中国最后一片净土之称的梦幻圣地。然后,便是静心等待他们尽兴而归。回想我游喀纳斯已是十年前的往事,同为浅秋初绽的季节,现在想起彼时秋景,再一张张翻阅大哥和大嫂拍摄回来的一组组图片,内心的震撼依旧不减当初踏上那片苍茏阔水时浑身犹似颤悸一般的兴奋和激动。只是,历经十年的演变,那里的山更绿了,水更清了,云海、雪峰恍如隔世,更惊艳了。而唯一遗憾的是,此程,我没有与哥嫂同行共赴一场十年前离开那片神秘地带时曾经许下的盛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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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程,天池一日游。哥嫂初来,尚不适应这里与内地的时差转换,早上出发时已然十点半,不过半个多小时的里程几乎没费多大周折,我们就顺利直抵博峰脚下。
不记得上一次来天池是什么时候了,但印象里还有做学生时学校组织的一次集体出游的点滴记忆。那时,天池周边路段两侧的草木是自由的哨兵,顺势而下的雪水拖曳出一幅幅灵秀而流动的镜面,时光仿佛不忍前行,用我童稚无尘的眼波将曾经唯美的画面定格,并一留经年,直到这一次陪同哥嫂一家再次踩在这片被我视若无睹了多年的土地上,我才讶然发现,许多年前根植的记忆原来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经匠人之手雕凿的一幕幕中规中矩的人工画面。眼前,山依然绿,水依然清,却全然尽失了那种天地自生浑然自成的醇厚与苍茫之美。
说实话,相比于这种人文化景观痕迹越来越浓重的色彩,我更愿意倾向少年时满眼淳朴的苍翠,还有山里的空气中到处散发的马粪或羊粪的味道,以及欢长无边的牧草铺成生命如歌的绿毯并沿着羊肠小道肆意舒展。闭上眼,往日风情恍若历历在目,再回首,晨钟暮鼓越壑已无言。虽说如此,却并不妨碍我雀跃的脚步一路踏歌而行。
从山脚到山顶,车行如蛇屈曲盘桓,沿途,我们沉浸在错落有致或令人俯首惊叹的壑谷或令人仰望仿佛低徊到触手可及的晴空,那一刻我感觉到周身的脉络似乎都泛出透明的光泽。原来,游兴正浓时,心,是如此轻松。
抵达山顶后,下车步行近五百米,我们就到了古有瑶池之称的天池边。放眼远眺,游人如织,大家都争相站在海拔近2000米处这方如一粒蓝宝石模样的碧波绿潭前,为自己留下朝圣般的身影。当然,哥嫂一家的小幸福也被我适时的永久的保存在了紧握的手机中。
边走边看,兴许是多年不来天池的缘故,好多景观我竟遍寻不见,有几处看到字牌介绍,比如“顶天三石”“定海神针”等,左右环瞻却又总觉得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心下不免有些赧然。其实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景仍是原来的景,与景走远了的只是自己一颗虚妄不实的心。不然,脚下熟悉的旧地,怎会令自己如此茫然无措。
山上的风有些凉,哥嫂和宇宝有些抵挡不住这种冰寒之气,都添加了外衣,而我自小已经习惯这里的气候和温度,倒也不觉的冷。一路沿石阶而下,耳边忽然传来水势轰然泻落之声,原来记忆中的悬泉飞瀑到了,只是不知道标示牌上怎么改了称谓,现在叫“飞龙在天大瀑布”了。
瀑布呈一条白练状悬空一泻而下,顶端绿意朦胧,有些像玄幻小说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待落下来又如一条晶莹碧透的飞龙,在耳边咆哮着山势的磅礴和雄阔。此时,哥嫂和极其内秀的宇宝眼中如我一样毫不掩饰来自心底的兴奋和欣喜。我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寻着不同的角度,都想留下这一刻最为壮阔的斑斓之美。
站在距离瀑布最近的位置,不知是水流湍急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们隐约都看到直入云霄的峭壁旁竟显现出一道奇异的彩虹,那种惊喜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文字来描述,大家只想用快门“咔嚓”快速的摁动声来定格此行中的每一场际遇,每一份感动。
返程的路上,我们意犹未尽,开心的说着笑着。一个失神,让本有路痴、路盲之称的我竟然上错高架桥的路口,与近在眼前的出口背道而驰,一个直行直接开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然后方才掉头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个小插曲技术含量实在太低,以至于几天大家都在拿这事调侃我心态好,说我不是一般的淡定。
第三程,火洲吐鲁番。拜一次献血所致,我对温度极为敏感,吐鲁番又号称“火焰山图库”,那里的地气和空气温度之高令我心生恐惧,所以,至今我不敢选择在这个时节去。此程,未能与哥嫂同伴,虽是无奈,却也不失是另一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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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程,昌吉回民小吃一条街。选一个下午,我与弟弟两辆车同行,迎着西归的薄阳,我们在金色的晚霞中走进老马家的奶茶馆,走进古丽家的西点屋,走进彰显民域风情文化的小饰品店,浅浅尝,细细品,慢慢看。这一天,距离哥哥嫂嫂重返故里已经不到二十四小时,几天的欢喜,在这一刻,透出丝丝离别前的悲凉。
十天的行程,真正陪同哥哥嫂嫂一家出行的只有一趟粗略的天池之游,想来,倍感汗颜。
八月,浅秋薄暮,微风徐徐来,一场相逢痴盼经年,却又带着相思离长匆匆别过。道一声珍重,八月,秋事繁芜,只待相离莫相忘,相离莫相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