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第一天去游泳兴趣班,我这个老妈也只得早早的起来陪着,因为第一次去总有点不太放心。游泳教练的身边围着许多家长,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人。
一开始,我有些不能确定,毕竟事情已经过了整整20年,那个死胖子校长现在也变成一个退休在家带孙子的老头了。我不仅多看了几眼,这时他和那游泳教练正在交谈(原来教练曾在老家中学做过体育老师)。从那浓重的土话口音里我听出来了,是他,就是他!这个自私无能的死胖子改变了我的人生轨道,剥夺了我一生的理想与抱负!
我很想冲上去羞辱他一番,可是儿子还在旁边,我不想他觉得老妈怎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那一刻我真想成为一名悍妇,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个狗血喷头!想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自私,我现在一定是一位优秀的教师了!这一点我绝对能确认,这是我从第一天上学起就许下的心愿,能从事这样的一份工作使我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满足。
那一年,我正要读高二, 某副校长承诺我去小学代课,想到既能做老师又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当时家里很穷),做出了终生遗憾的决定——从高中辍学,然而付出的代价并不能完成我的心愿,兴奋的等待新学期开学的我等来的是某副校长的一声歉疚,由于那个死胖子校长安排了某某村知书的女儿,只能和我说声对不起了。我欲哭无泪,尽管后来高中的班主任写信来叫我继续上学,可经过这种打击我已经无心学习了。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有个“好爸爸”。
麻麻木木的过了一年多,因为某老师请假,我被叫去临时代班,虽然是临时的,可我却是全身心地投入。我是那么的热爱这份工作,站在讲台上使我有那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感觉,而我的努力也有了回报,班里的成绩从原先的倒数第二一下子上升到第二名!正当我为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个长期的名额而高兴的时候,厄运再次降临到我头上。因为那死胖子校长不争气的女儿初中毕业没学可上,我的名额又一次被占了!尽管有许多老师为我鸣不平(众所周知,校长的女儿是个上课喜欢瞌睡的差生),尽管我哭着去恳求他,可是那死胖子校长还是自私地回绝了我,让他的宝贝女儿去误人子弟了,更可气的是他的宝贝女儿没多久因为实在没能力教只能另找了工作(当然是用了校长的权力)!老天真的很不公平,对别人来说一份辛苦又待遇很差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却比登天还难!我彻底绝望了,发誓要远离与读书有关的任何东西,甚至连保持了多年的写日记习惯也放弃了,因为除了愤慨和泪水,我不知道还能记下什么!
以为这件事不会再被我提起了,想不到二十年后,让我再次遇见了这个死胖子校长!当儿子去了游泳池,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还认识我吗?”
“你是谁呀?我记不起来了。”他一脸茫然。
“我要是说出来你肯定认识,当年哭着求你的某某某呀。”
他尴尬了一下:“哦,你爸爸和我是战友呢。你爸爸好吗?……”不愧是老江湖呀。
“你还记得和我爸爸是战友啊?想当年求你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了?听说你女儿去了之后一点也教不来的。”我今天真是很放肆,没在人多的时候刻薄他已经一忍再忍了。
他停了停,故做镇静的说:“是因为工资太低了,教还是会教的。”
“不是吧?去的时候不知道工资是多少的?后来还想高攀人家做他们的儿媳妇吧?”我决定不给他留一点颜面。他的脸一定快绿了,哈哈!
“不是的,你爸爸在干吗?你儿子也在学游泳?那是我孙子,都11了。”他想故意岔开话题。
“我想起来了,你儿子曾经也和我同学,只不过成绩不好又留级了。”
“呵呵,有这事吗?我都忘了。”
“是啊,有的事能忘记,有的事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说完我走开了,我没去看他的脸,估计不是绿就是黑了。
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在那一刻的快感,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愤恨终于释放的感觉,就像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当年我哭着从他家出来时的绝望一样,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当儿子后来问我那个人是谁时,我只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一个唯一不能被妈妈尊重的老师。”儿子被我弄得一头雾水,只是我心中释然了很多,过去的终将过去,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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