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回来的行李箱,刷洗擦拭,晾晒阳台,依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天用矿泉水瓶装回来的海沙,林细心用淡水漂净晾干,准备栽种一棵仙人掌。
而我的灵魂,仿佛真的还没有跟着我的身体回家。闭上眼睛,耳朵里还能隐隐听到浪涛拍岸的声音。灰蓝天空,光线诡异变化,抑或深蓝天空,大朵大朵白云飘浮。墨蓝大海,白色浪花翻卷,老旧船只停泊海面,与海水相互撕扯而又温柔相拥。
住在叫“滴水”的小渔村,一条树荫遮蔽的小路通向海边。天色微明,站在潮水退却的滩涂,看光线在海天交汇处细微变化。赶海的渔民抬着渔网,解开缆绳,把渔船推向大海,开始这天的生计之旅;年轻的情侣,带小孩的老人,在礁石缝里找寻螃蟹;小孩拿着彩色塑料铲,在沙滩上修筑他的城堡;渔家被唤着“大黄”的狗,悠闲的走过海滩……
坐在渔家小妹的电摩后,去海边的集市。蔬菜水果鲜艳娇嫩,各种海鲜铺陈开来。售卖的岛人肤色黝黑,并不擅于与人讨价还价,由着性子任人挑挑拣拣。他们笑的时候,让人看到属于涠洲岛的表情。太阳猛烈的午后,躺在渔家客栈院子里的摇床上,一棵巨大的杨桃树枝繁叶茂,青绿果实和紫红花朵缀满其间。小妹和妈妈洗净房间的白色床单,曝晒在太阳下。邻家的婴孩刚喝完奶,安安静静睡在自己的小推车里,胖乎乎的小手握着拳头举在头顶。已经不再出海打渔的年轻爸爸躺靠在摇床上,给我们讲起他的理想:把岛上盛产的香蕉运送外地,赚钱养家。他的身旁,一条破旧渔船切下一半,紫黑木头边沿沾满一圈红色珊瑚。他说要用来做自己的电脑桌。旁边的石台上,一棵天然根雕形状优美,挂着草帽,烟头等日常用品。如此漫不经心,却又如此和谐美好。
傍晚,橘红霞光映红海面,清朗海风吹拂,一次一次尝试越过浪涛,漂浮于平静海水,却又一次一次被接踵而至的浪潮推回岸边。孩子和妈妈跳跃,欢笑,对着大海放肆的喊叫。星星渐渐闪烁在蓝丝绒般的天空,远处渔船上的点点豆灯遥遥相望。踏着白浪回到渔家,躺在房间外宽宽的平台上听“海笑”的声音,看满天繁星,耳朵和眼睛都感觉澄澈。
地质公园的海边,安稳的沉睡着不会再喷发的火山口,我举起相机,影子在火山口的水里,犹如在峨眉金顶遇见佛光,昭示着某种机缘巧合。凹凸不平的五彩滩涂,太阳的光在水洼里闪烁,那种景象勾魂摄魄,让人没齿难忘。 下午四点光景,走在游人稀少的海滩,太阳直射在身上,裸露在外的小腿感觉一阵阵灼痛。在渔家并不算洁净的厨房做饭,要不停驱赶追逐过来的流蝇……这些,犹如亲手提起沉重的行李箱一样真实。我们所要的旅途,并不是白天走马观花的看风景,夜晚躺在五星级的酒店享受空调。人的感官,要体现其存在的真实意义。我们的鼻子,除了嗅闻迪奥真我,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更应该闻到旅途中花和叶的味道,海水咸腥的味道;我们的身体,除了躺在按摩床上享受舒适的SPA,更应该接受风和太阳的抚摸。每一次的旅途,并不是一程来回后便拥有权力说:我去过那里。只有亲身经历,亲自受挫,亲身流汗,亲眼目睹那里孩子们的微笑和老人纵横的皱纹,你才算真正去过。
每个人眼中有不同的风景。但只有你自己看见的世界,才是对你有意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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