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欣闻当年教我们戏剧文学的朱万曙老师从人民大学回来,一位男生召集我们在肥的一帮七位女生作陪,给朱老师接风。酒店定在离朱老师家不远的饭店,名字跟朱老师做的学术很切题,叫“徽州一号”。朱老师曾经是安徽大学徽学院学者。我头天晚上收到短信,正愁着怎么去饭店,转念一想,热心人士锦也在受邀之列,我们住的很近,她开车,一定会顺带我。果不其然,两分钟后,电话响,锦说,明天我带你,我们搞早一点,还要去接谁谁。
周日上午九点整,锦已到我家门口等我。七弯八转,接到另外两位同学,再绕到饭店时,已快到十二点了。另一路同学顺道去接来朱老师。老师一进来,坐着打牌的一群人呼啦拥上去跟老师握手。坐定后,班长和锦明一一介绍,时隔多年,记性再好的老师也不可能记住我们全班同学的名字。朱老师说,你们那个班,我记忆特别深刻。当年朱老师除了教我们元明清文学外,还另外给我们开设了戏剧文学,在班上尝试过一种体验式教学,曾让每一位同学在班上表演小品。有几个同学总是入不了戏,让朱老师很费了一番心思。朱老师在班上做示范动作,模仿小品中人物的动作、神态、声音。几堂课下来,朱老师感慨,我没有想到,你们这个班同学的悟性会这么高。作为专科班的学生,我们在中文系总觉得低人一等,有些老师上课时无意中也露出我们跟本科生之间的差距。朱老师对我们班却是全身心的投入,没有另看一眼。
坐定后,我们的话匣子打开,话题直接指向孩子的学习。我们在座的七位女生,四位是高中生妈妈,三位是小学生家长。唯一的一位男生,是初中生家长,也是对孩子的学习很关注,只是在席间碍于面子,不好跟着妈妈们絮叨,冷落了朱老师。于是谈话分两派,两位男士谈论学术和官场,七位妈妈交流各自的育儿经,其中高中家长和小学家长又各立一个子命题展开讨论。高中家长有两位高一、两位高二,再次细分。分到最后,有位同学的孩子在高二学文科,我们惊呼,是时候,该跟朱老师套近乎了。我们叫她回家告诉女儿,有个博学且幽默的朱老爷子在人民大学中文系等着你去呢(其实朱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他一定坚持让我们的孩子叫他朱老爷子)。谈话间,朱老师不时敲敲桌子说道:“同学们,静下来,能不能换个话题?”我们就换了话题,问问此次来肥参加政法系统副处级干部面试的两位同学的考试情况。无奈,这样的话题对于当事人来说很重要,我们局外人根本不感兴趣。接着再商量一下明年纪念我们毕业20周年活动怎么安排。朱老师提议我们带上自己的孩子,让他给两代人同上一次国学课。话题再次绕到孩子身上。俗话说,酒品如人品,豪爽耿直如朱老师者,酒桌上自然不会出现过多的僵局。七位女生,有的因开车,有的因不能饮酒,女生中只有一位加上唯一的一位男生陪朱老师喝白酒。其余女生都拿饮料当酒喝。朱老师说,同学们各尽所能,能喝什么喝什么,不要勉强。酒桌上切记,白酒可以不喝,但一定要诚实,万万不可拿矿泉水当白酒。喝酒如做学问,喝酒如做人,一定要诚实为先。酒过三巡,朱老师再次敲桌子,转移话题,别再光顾着谈孩子了,我们就不能谈谈江南style吗?我们都笑了,我说:“朱老师,谈到江南style,我就不能不提到孩子,正是孩子告诉我江南style。”朱老师也承认自己手上的手机也是女儿淘汰下来的,孩子已经嫌落伍了,老子还有的功能不会用呢。说着说着,朱老师干脆敞开话题,说既然你们都对孩子的话题这么感兴趣,我就不妨说说自己孩子身上的故事吧。
那个冬日的下午,一群毕业近20年的中年人,跟自己的老师谈论得如此融洽,毫无距离感。无论身处何地,青春的回忆总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