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教育信息网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 > 正文 返回 打印

妈妈屋前的灯

[db:作者]  2019-01-22 00:00:00  互联网

灯亮了,一片绚烂,宛如一个舞台,我的思绪水袖长舞,想眼前善解人意的温婉的灯,想那过去的时光,纷至沓来。

三十年前,我家是草屋,三十年后是楼房。其间包含父母多少汗水。我的家在黄山区十字畈村,父母均是下放青年。长巷、青石板路和整饬的屋檐是他们的记忆,这里是黑土地,默默无言的广阔真实大地,是铁质的奇形怪状的笨重农具,堆在眼前,堆在以后生活的路途。父母没有怨言和退缩,也许命运无法选择和规避,但命运的风帆是可以改变的,舟楫掌握在自己手里。从寄居大队仓库开始,到拥有一处自己的窝巢—一栋茅草覆盖的土墙屋,到瓦屋,到一栋两层小楼熠熠闪现在碧蓝的天空下,父母的梦想绚烂,就像眼前的雪燃的灯,终沐浴素朴希望的乡村,沐浴父母精心构制的建筑物。但相伴随的是汗水的浸透日子,白嫩的手起着松树皮样龟裂的纹,挺直的腰佝偻,我的眼眸装满这些变迁和场景。

没有灯,是黑暗的,没有黎明的想法。我记得最初是小小的、柔弱的煤油光焰为我家驱赶一点黑暗,刺鼻的味道,但那时还亲切,因为它珍贵,须凭票,凭熟人关系,才额外搞到一点,否则稍微熬夜阅读几页书就会遭到大人的训斥、阻止。不过我的父母从不为此将呵斥掷于我,总是任我们在摇曳的光中沉醉美妙的小人书中。灯芯要伸出油面短一点,火焰腾地一下光灿起来,心像被蛰了一下,赶紧拨回不听话的灯芯,或一剪刀剪去自认为多余的部分。我在土墙和煤油光的温暖中度过了9岁前的时光,砖墙瓦屋和电灯联袂而来。电灯架设的那晚,犹如盛大的节日,许多人凉着菜饭等着,生怕错过千载难逢的机缘。光带着闪电的速度来了,哗地一声,堂屋怎么变成白昼,黑暗遁影了。圆头小脑的默不声言的灯泡仿若藏着光的大海,源源不断地,鞠躬尽瘁地,洒着太阳的光芒。我望着小灯泡出神,父母也啧啧称奇,相信所有乡村人都不相信灯泡就这么燃下去。一个偌大的四间屋里只悬了两只灯泡,堂屋的牵挂在和厨房相连的门楣上,尽管物体的影子因光的照射角度而放大黑暗,侵占了光的一些地盘,但我们很满足,没有缺憾,相比弱不禁风的煤油光已是云泥之别,另一只高照在卧室,父母和我们的床铺共处一房,中间只一布帘相隔。另一间房间只好委屈,在黑暗中继续留守。有了灯,乡村不再过早地沉寂,咚咚咚,铡猪草声响起,温暖的木格子窗棂时常留下我们埋首写作业的剪影。当灯走进所有的房间,当昏黄的光变成雪的样子莹白的颜色时,是十年后的事。88年,我已师范毕业走上三尺讲台,传道授业,家里砌了一栋小楼,圆圆的灯泡退出历史舞台,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是修长苗条的荧光灯,宁静的感觉,可人的面容,家就是江南小庭院,就是港湾。可以奢侈地拉着灯聊天,看电视,打牌娱乐。大门的走廊也安装一盏灯,灯走出室外,让生性胆怯的我外出添了胆识。

没有想到,水泥路从门前坦直而过,雨天泥泞的感觉画上句号。更没有想到,妈妈屋前要竖起一杆灯。当队长征询妈妈意见,杆子竖在哪里,妈妈随手指了一棵柏树,没有认真。但灯却认真地亮了起来。现在暮色升起时分,这盏灯就闪亮身姿。在父亲病重期间,水泥路浇筑,通车使用时,我还用轮椅推着父亲在水泥路上来回走过几次,让他老人家感受下他洒下汗水的小村巨大变化,和城市一样,出门不粘泥,辛劳可以抹去困穷。可这盏灯没有装进眼眸,亮到心里,他就匆匆走了。灯,现照在他和母亲一手垒起的楼房上,照着母亲—这个和他风雨相伴一生的最亲近人的窗棂,让人稍稍欣慰。

矮矮的灰色屋檐不见了,灯光下尽是簇新的两层小楼,母亲的楼房已显得陈旧。和城街的彩色灯柱相比,显得有些单调和简朴,但妈妈屋前的灯是乡村明亮的眼睛,从此睁开,一个绚亮的音符,饱含着乡人和时代的歌唱,一册画卷……



http://www.00-edu.com/meiwen/5/2019-01-22/356469.html十二生肖
十二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