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微雨一程凉
苏是个温柔乖巧的女孩,不很漂亮,但清秀可人。
尤其是她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柔柔的光亮,如月下的清波,笑意无声漾开,深深陷在唇角小小的酒窝里,那么安静纯良,令人不忍拒绝。
伟是苏的男友,大她一岁,帅气,开朗,也爱笑,总是微微翘着唇角。很有女孩缘。
与苏在一起,伟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乎永远需要她照顾,不论在情感上还是生活上,苏就如同他姐姐一般。
苏的内心灵透、精致,但不外漏。内里的细致光亮,恰如青瓷一般,只有接近的人才会触摸到。
且苏的心底醇厚,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反击,不论好的或坏的。就如小时候有人扔她一颗石子,她却不肯扔还过去。
她的爱情是那种没有颜色的,但绝对透明纯净。
与伟在一起,她的世界满满的,没有工作,没有家事,没有朋友,满满的心里,却只有伟一人。
伟对他们的爱情似乎是没心的。他常会因事业忙或朋友多,把她一个人扔下,有时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她习惯了把伟装在心里,温暖着他,独自挡住寂寞,不肯撤离。虽然她有时不明白伟要什么,也不知自己能给他什么,甚至不确定伟是不是真的爱自己。
她从小都习惯记人的好。伟给了她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收到玫瑰,第一次与男孩牵手,第一次看午夜电影,第一次和人坐在山坡上看月亮,也是第一次,被人拥在怀里,用自己的心跳合着那人的心跳。
且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不是她靠着他,就是他靠着她,因为人体有温度,不会被各自的寂寞冻僵。
她留恋着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爱得这样寂寞,她亦不忍离去。
最要命的是,每当苏落落寡欢,不想搭理伟时,只要伟一句“我很寂寞,我好想靠着你”,苏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柔情,将伟的头抱在怀里,半天一动不动。眼泪无声滴落,落在伟浓密的短发上。
在他们之间穿梭的时光写满等待和牵念,也写满了淡淡的温情,间或有恍惚的幸福的气息。
然而,这样的爱情终归寂寞,两个人的天地,似乎只有苏一人守着地老天荒。
淳厚与剔透的毕竟只有苏。她并非他路程里最醒目的风景,不过是他寂寞时的伴侣。
但这样的爱情终有走到头的时候。
一次,苏好久都没有见到伟了。苏不知伟在忙什么,而只要伟不说,她亦从不问。
她把她的世界留给伟,却任由伟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游弋。
突然有一天,伟给她来电话:“苏,我们分手吧!我对不起你!”。她听得见伟在电话那头传来的叹息声:“你不问理由吗?”,苏半天没说话,有一时的懵懂和无措,心一点一点沉到深海里,寂静得几欲窒息,最后终于浮出来,只轻轻一句:“不问,没什么,你是自由的。”
苏放下电话,才发觉自己满脸是泪,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无需知道他在那里。
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她心底早就了然,却不想太过明白。
她只是不想自己寂寞,更不忍伟寂寞,多陪他走了一段。
打开门,静静站在无星无月,飘着微雨的城市天空下,她双眼潮润,心绪无涯。
去了,都去了,所有的痴,所有的念,所有的好,所有的伤,如今都随着风,随着雨,化作烟,化成尘,永远地去了。
不是她不够好,也不是他不对,只不过他们的灵魂没有修够一千年,不能在今生共渡一条船。
她伸手去接细雨,一种尖尖的、凉凉的、针也似的感觉直透心底。
情感的路每个人终需要走的。不论失落或欢愉,这不过是微雨中的一程。
一程微雨一程凉,只是经过这一程,她再也不怕独行了。
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她都要勇敢趟过去。
今后,也许扬歌,也许和泪,也许有人相伴,也许孤影随行,都没什么的,不过是人生中的又一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