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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埃及拜谒法老

[db:作者]  2019-01-22 00:00:00  互联网

 

我在埃及拜谒法老

 

 

    近日得一机会去了埃及,从12月23到12月31,共九天,但往返都在迪拜转机,前后逗留近二十小时,实际在埃及的时间也就七天。

 

    23日晚八时半,乘国航CA941,飞行八个多小时,抵阿联酋之迪拜。机上人满为患,几乎没一个空位。先上来的人企图占座,准备睡大觉,等人上齐了,无不失望地各归各位。乘客基本都是国人,看上去都像去打工的,我惊奇于到中东地区的打工者何以如此之多。旁座是一中年女性,长春人,自言在科威特卖服装,收益还不错,但须时常回国进货。我说科威特人那么有钱,能看得上咱中国的服装?她说,中国货便宜,谁不喜欢便宜货,何况有些款式在科国也流行。我问你们的孩子呢,教育呢,她说只能放在国内。我说不能拿到绿卡之类吗,她说不可能。其间有一深目鹰鼻的男子不时从后舱跑过来看她一眼,就又走了。我问这是谁,答科威特人,一块做生意认识的。遂无言,各自斜倚睡去。

 

    迪拜是阿联酋第二大城,近年来名声鹊起,仅次于阿国首都阿布扎比。阿国约八万平方公里,比我们宁夏略大一点,由七个酋长国组成,除了迪拜,还有沙迦什么的,富得流油,或者说,因流油而骤富,平均每天有1、6亿美元进账,真是芝麻开门,财源滚滚。提起阿布扎比,言之者对其豪华和富丽无不称羡。而迪拜,却是一座以闪电般速度建设,用金钱堆塑起来的新城。它是亚非欧的一个咽喉要道,集散中心,以它为轴心,四小时之内,海湾诸国无不可达。其新航站楼设施高档,滚梯宽,大厅阔,不锈钢的巨柱甚是雄伟,听说还有真金包装的器具,我没看见。总的感觉是,不及我们首都机场三号航站楼那样心旷神怡,但用料之精良却在我们之上。听说还在造一座世界最大的新航空港。我们一下机,早有国航“接站人”候在那里。“接站人”大约是一种新职业,专门安排转机者的吃住行。他们在高喊,去喀土穆的跟我来,去科威特的排好队,去阿曼的往边上站,去开罗的取了行李跟我走。接我们的是位新疆姑娘,大学毕业,来自克拉玛依,我问她话,回答很迟慢。她已没了我们的新鲜感。

    迪拜全城近一百六十万人,百分之八十是外来者,分新旧城,一水之隔。新城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多作哥特式建筑的冲天状,绵延不绝,新建清真寺的圆顶点缀其间,风格独异。这里被称为“世界建筑师的乐园”,有世界第一室内滑雪场,正在搞的还有水下酒店,硅谷,世界七大奇迹的复制等等,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迪拜塔”有多高没人知道,说是保密。著名的帆船酒店在人工岛边,七星级,仅参观门票就要一百美金;恰逢圣诞节前,不让参观,我们也省了,就是让参观我也不准备掏这钱。总统套房一晚一万八千美元,最低的房也得一千五百美元,听说有纯金马桶呢,不知道有没有纯金牙床?我看啊,该便秘还是便秘,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就是睡着了,金床银床还是铺板土炕都一样。难道在这里睡一晚能成仙?看着一片白帆样的高楼在云雾中明灭,我不禁慨叹:人啊,人!

    迪拜出租车司机对人很客气,多为印巴劳工,每月弄好了可得五千美元,但租房极贵,占去一大半。他们谨小慎微,力图捧住金饭碗。迪拜城很安静,其法律规定,只要发生打架,不管谁对谁错,全都关起来再说,所以人们都很克制。纯种阿拉伯人已很少,物以稀为贵,他们是真正的贵族,他们享受的与生俱来的待遇是一般人不能比的。白头巾上有个圆箍压着,下面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黑而明亮的眸子,再配以白袍,拖鞋,何等飘逸和潇洒啊。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陌生的美感。他们神色宁静而略含傲气,有的还盛气凌人,我们办手续时就着实领教了一回。有个国航小姑娘,山东人,气哼哼地说,我就盼着赶紧把他们的石油抽光了,那就老实了,到时候要饭还不如我会要呢。哈,一定是平时受气多了。但应该承认,一般情况下,阿拉伯人是自尊而礼貌的。

 

    算来中国与埃及两国作家之间的交流互访,已中断了十四年,这回是首次续接了传统。25日在开罗,我们先是参加一个文学翻译会议,在有名的萨拉丁城堡举行。阿里清真大寺和有名的兵器馆也在这城堡里。意外的是,城堡内还有埃及作家协会的一个活动场所,颇独特,古堡、文物与办公室同在,古典家具极考究,辟出空间来,展示近现代著名作家的笔迹手稿,用过的器物,配以陶罐,名画,别有一番高雅。大概相当于中国的现代文学馆。据说是由政府拨款300万美元装修的,可见埃及对文学还是重视。我只知道埃及作家马哈福兹,198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以擅写开罗城市的人情世态闻名,便在他的馆里留了个影。

    当日要求着正装,注意风度,却忘了温度。此时正值埃及隆冬,如北京的深秋光景,冷起来也够呛。我为了配西服,不敢穿厚牛仔裤,光腿穿薄西裤,尤其不该听信有人说开罗比迪拜还热,结果冻惨了,寒风凛洌中,惟瑟缩而已。实在扛不住了,曾要求回宾馆加衣,一时无车,只能忍着。我们赶快钻进城堡内的阿里清真大寺,稍暖些,此寺高拱顶,气象肃穆。我因为冷,没认真看。后来才知道这天寒流来了,第二天却又热得反常,埃及的冬季让人捉摸不定。但埃及的与会者并不太讲究,有的穿得厚厚的,有戴围脖的,也有西装革履者。开起会来,完全没有仪式化的庄严,连来宾都不怎么介绍,更不提官衔,发不发言随你。顺序一般是他们自己先发,再是阿拉伯人发,后来才点来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若过于郑重反会显得有点滑稽。我们完全听不懂,干坐着。这是民间的学术会议,国家级大会大约不是这样。

    以后的几天发现,埃及人比较闲散,一点不紧张,说八点半来接,九点半左右才能到,但肯定到,而且非常和气,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在埃期间我没看到过一次吵架场面,激烈的大声喧哗似也没有。但他们显然缺乏紧迫感,更无“时间就是金钱”之类。张健先生幽默地总结为“漫不经心”,我有同感。依我看,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

 

 

斯芬克司之谜

 

 

    26日晨参观吉萨金字塔,就在开罗城的边上,包括胡夫和他的儿子,孙子三个法老的塔,但并不如想象得伟大。东华说,比头一次见到长城时的震撼力差远了,此语可谓表达了大家的共感。任何事物,一旦名气过大或炒作过甚,亲临者便会失望。不过壮观还是蛮壮观的,胡夫塔石块坚硬而大,石与石之间严丝合缝,一根头发也插不进,由230万块石头组成,每块重达2、5吨。据说是10万人奋战了20年才完成的,塔高146米,现因风化缩了,也还136米。只要多花点钱是可以进入塔内的通道,看法老棺椁的。那就进吧,体验一下盗墓的感觉。谁知一钻进去,想退都退不出来,如爬山路,匍匐弯腰近乎膝行,与下行的男女摩肩擦踵,身后不断涌上来的人顶着后腰。我忽感大事不妙,甚至恐怖,想撤,但卡在中间,憋闷难当,头上冒汗,哪里撤得了啊?只能豁出去与法老共舞了。几番蹭蹬,我辈最终上达一空室,见一平台,仅一残缺空石棺耳,没什么宝贝,也没有木乃伊。

    法老是很神秘的。有位法老的墓室刻着这样诡异的话:“我能看见昨天,我还知道明天”。据说发掘这位法老墓室时,围观的人后来一个个得怪病死了。前几年在胡夫塔搞过一场“机器人破解古埃及法老咒语”,操办者保证不会让围观者受伤害,于是从现场观众到全球视屏前,都睁大了眼睛看,结果啥也没有发现。但专家立即站出来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是伟大的发现”,堪称妙语。从塔顶下行,我手扶栏杆,不料被栏杆中暗藏的旧铁丝戳破了虎口,顿时鲜血直冒,我躲到一空隙处,掏出随身带的热茶水冲净了手,再用手纸强力包捏,总算止住了。同行者戏称我“血洒胡夫塔”。不知主何征象。

    下午转到开罗西南方的萨卡拉陵墓区,出城时,看到了开罗老城区,无数清真寺塔像浮在海上,在雾霭里明灭,这才悟出开罗何以叫“千塔之城”。节目仍是看金字塔,大家已无太大兴趣,倒是博物馆有点看头。这一带,西边是墓地,东边是神庙,高地是沙漠,河谷是绿洲;沙漠与河谷之间的界限,好象是上帝挥舞利剑劈出一条直线,万里黄沙与无垠绿色划然分明,只几步之隔。一眼望去,田里有麦子,卷心菜,茄子,西红柿,还有羊群,中间点染着椰枣树,棕榈树;田土呈黑褐色,是淤泥形成的肥沃。不见工业区,地表水却有污染。烂尾楼是一大景观,很多房屋都是钢筋根根冲天,不封顶,而住者自住。原来烂尾楼与逃税有关,官方睁只眼闭只眼,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

    尼罗河差不多养育了整个非洲,她纵贯埃及大地,其河谷地带丰饶美丽,百分之九十的埃及人聚居于河谷地带,而其它百分之九十是漫漫黄沙。我看,举凡伟大的文明,必有一条或数条母亲河为其摇篮。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埃及,巴比伦,印度,中国,就各有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恒河,黄河长江在日夜不息地哺育着。面对尼罗河田野,我不由自己地念诵起泰戈尔赞美恒河的句子:

 顶礼!顶礼!顶礼!

   美丽的母亲孟加拉大地

恒河岸边柔和的风

是你轻轻的呼吸。

 

 

 

 

我站在尼罗河谷的田野上

 

 

    开罗与北京时差六小时,开罗晚饭开得很晚,饭后想与家人联系,一看,北京那边都下半夜四点了。宾馆晚上无任何娱乐活动,既不洗脚也不OK,更无任何骚扰电话,服务生一律男士。忽闻大厅举行婚礼,大家好不兴奋,都跑过去看。但见,鼓手,敲得响,黑管,吹得欢,气氛热烈。新娘子个儿高,落落大方,显得很有主见的样子,她舞姿婀娜,闺密们环绕着她,如众星拱月,新郎举手投足进退有度,博得所有在场者的好感。双方老父母都来了,有的极胖,有的老态龙钟,都挪着身子旋进圈子跳舞,他们是那样活跃,忘情,决不是装的,是心眼儿里冒出来的快活。听人说,埃及人活得单纯。那一刻,我觉得生活美好,我看到了埃及人性格的又一面。

 

    27日按埃方安排,去米尼亚省,还是去开一个会。从开罗到米尼亚,须五小时车程,全是沙漠,路过法尤姆,分上下行道,柏油路面,左为阿拉伯沙漠,右为利比亚沙漠,与新疆和河西走廓的地貌相像,但风小,沙流小,不然公路早被掩埋了。沿途可见运棉花,土豆,西红柿的车子,未免单调。忽发现前车有一阿拉伯婴儿,粉都都的,可爱至极,冲我们笑,我们全向他招手,他居然知道还礼,两车人遂大笑。此时两车司机为了凑趣,展开了超车战,你追我赶,各显身手,颇不寂寞。

    米尼亚是尼罗河边一个小城,安详,静谧,躺在河湾里。我们在河边吃了一餐饭,羊肉烤得不错,“耶素”饼裹茄子酱好吃,蔬菜鲜嫩,汤好喝。埃及饮食起初你可能不惯,越吃越有味,我是吃牛羊肉长大的西北人,更能适应。还曾坐在躺椅上吸过几口水烟——埃及人特有的一种享受,气味甚佳。黄昏,落日下,泛金的尼罗河,四起的祷告声,在小城上空震荡,传得很远。这是米尼亚给我最深的印象。埃及人每天要祷告五次,即使开罗这样现代化的大城市,祷告声仍随处可闻,并通过扬声器,笼盖全城。你会觉得自己完全生活在一个宗教的世界里。

    值得一说的还有黑提王子墓。墓主KHETY,习惯叫黑提。在尼罗河的西岸,太阳落山的地方。它古老,公元前2000年的。墓形为长方形,墓穴与其妻通,下深20米,木乃伊在底部。墓室有六根石岩柱,断了几根,基座还在。壁画确实出色,近四千年了,朱颜未凋。画狩猎,猎狗生动;画武功,擒拿格斗齐备,黑提王子喜武艺,此可谓之埃及功夫;还有舞蹈,捕鱼,所叉双鱼鲜美。那时男女一同劳作,一撑船女子,弯弯的腰,像弓弦一样有力的身姿,给我印象极深。介绍者说,像这样的墓室,在尼罗河沿岸还有。

 

    又回开罗。29日夜使馆安排我们观赏尼罗河夜景,看东方舞,也就是“肚皮舞”。不知者一听“肚皮”二字,以为其舞多么情色,多么剌激,其实不是,它只是放浪而热烈,就像那年我在埃塞俄比亚看的“抖胸舞”一样。在阿拉伯世界,能看到这样的,就算是最开放的了。转裙舞也很妙,也是单人舞。席间,与李参赞和他的夫人,北大教授,现在也是使馆人员的顾老师聊了不少。

    顾老师说,埃及是个宗教国家,超稳定,犯罪率低,小偷小摸在有些旅游点有,但少。每年国人来埃及的很多,丢东西的极少。这里离婚率也很低,第三者的事情不能说绝对没有,但很少。一个男子是可以娶几个太太的(具体数我忘了),但从财产,住房,每件首饰的价值,亲近的程度,直至遗产,必须一视同仁,否则法律不予支持;一般人,特别现在的年轻人,不堪其累,其烦,均打消此念。斋戒期间,无论穷人富人,都得要忍受饥饿的滋味。当然,专制感与压迫感,贫富之间的悬殊,同样困扰着这个国家。我想起大街上,办公室,到处都有穆巴拉克的像,还有他美丽妻子的像,这似乎让我想起了一些熟悉的往事。有一天我把手机忘在餐厅,回到房间好一会才发觉,以为肯定没了,冲进餐厅一看,它竟在老地方安然无恙,有个人面对手机吃东西,对之“视而不见”。这场面让我很感动。出发前,我曾把美元,证件等要紧东西装在一个皮包里,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这个包再重也不离身。现在看来我的警惕性高得有点多余了。   

    不知该怎么说呢,这次埃及之行,也许因为经费,卢克索没有去,阿斯旺没有去,亚历山大没有去,红海也没有去,从旅游角度讲,甚感遗憾。到过埃及者无不笑话我们去的地方之少。他们说,不到卢克索,等于半个埃及没有去。是呵,那是上埃及的都城,有世界上最壮观的神庙。作家黄尧说,这就好像看一部大片,只看了个片头,此言睿智。但我在抱憾之余,有个阿Q式的慰藉,我认为在时间面前,看得多看得少都没有太大关系,如果不是为了炫耀见识之广,不以游踪之多骄人,那任何一种生活都有它的意义,就看能不能感悟到一点人心的真实和生命的韵味。

    我知道,我对埃及的了解是很浮面的,或者说,我还谈不上了解。我想再好好读点有关的书,包括翻翻可兰经和圣经的出埃及记,温习一下摩西的“十诫”。毕竟,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哪怕它只是一个美好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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