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和阿鹏哥
她喊我“金花”的时候,我还愣着,站住看看她要干什么?她一路小跑,向我笑着说:“买个花环吧?”然后,不等我回答,就举起一个用鲜花扎成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大小刚合适。我看看她问:“多少钱?”她比划着五个指头。我给她五元钱,她一把抓过去,跑到人多的地方,不再理会我。
她是个十岁左右的小金花,黑红的小脸,很瘦,穿着朴素。
姐姐走过来,把我的花环里最鲜艳的大红花扭转到额头端正的位置。我看见,姐姐的头上也戴上了花环。
烟雨蒙蒙,潮湿的空气,气压好像很低。高原的反应,使我和姐姐只能骑马远远地看着那神奇的雪山。给姐姐牵马的纳西族阿爸喜欢攀谈,说起因为修了索道,破坏了这里原有的气候,导致冬天雪下的越来越少。我点头微笑着问给我牵马的阿鹏哥:“纳西族女人干重活,男人,只要会琴、棋、书、画、烟、酒、茶……是这样吗?”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抬头看着我,用普通话流利地说:“那是以前哦!”然后,就一甩缰绳,递给我,又说了好几句听不懂的语言。看我疑惑,回过头冲着我解释,他刚才说的东巴文,意思是说:他在和马儿商量,让马儿听话自己沿着小路走……我听完,不由笑了。
他不穿雨披,在我的身边不紧不慢地走。湿漉漉的头发,流下一些雨水,黝黑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雨停了。一望无际的草甸子上,深绿和浅绿交织错落,时不时有些野花,散发花香。远处的苍翠的玉龙雪山,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一条条如带的云朵,若隐若现。记得明朝丽江第八代土知府木公土司写下《题雪山》“郡北无双岳,南滇第一峰。四时光皎洁,万古势龙从。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以这首诗来描述玉龙雪山的气势和心中的崇敬。如今,它在我眼中,依然美丽。
沿途路过一个安静的村子,除了听见牲畜的声音外,就是鸟叫声,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阿鹏哥告诉我,村里人基本都到景区去打工去了。
马儿好像时渴了,低下头要喝水坑的泥水。阿鹏哥看出我的怜悯,一把抓过缰绳,牵开了马。
“为什么不让它喝水?”我问。
“它喝水,是固定的时间,不会影响游客玩耍。”他回答着望着远方,看到了熟悉的邻居,热情的打着招呼。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还有四个身材结实的纳西族金花,牵着手唱着欢迎来客的民歌,在前行的马队边上载歌载舞,洋溢着满足的笑。姐姐坐在马上,不时地拍照。
随团的男老师,一直在我们后面,突然跳下马。我和姐姐意外的注意他的动作,他走过来说:“他骑的骡子太瘦小,经受不住他近二百斤的体重,还不如他走得快。”
“骡子?”我问。
“你们骑的也是骡子,不是马。”他扶扶眼镜,和我一起看着牵“马”的人
阿鹏哥,黑黑的两颊,有点红。他看着我们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地很慢:“你们骑的是骡子。”
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我也见过骡子,它的耳朵比马儿的长一点,个头也小一些。只是今天,没看出自己骑的不是马儿……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骡子比马儿温顺,也有劲,可以驮多一些的游客,是吗?”
他看我一眼,认真地说:“嗯。”我冲他笑了一下,他不笑,只顾走路,也不说话。
我喊他给我照张相。他点点头,让“马”停下,一会左边一会右边的找好距离,照了几张照片,看到我满意,他笑了。
在走婚桥附近,他告诉我这一段路,你们要自己步行,然后,还骑刚才的“马,”沿路返回。
我问:“我要是找不到这匹‘马’怎么办?”
他说:“我认得你。”
一路的山水,一路的风情,使我心情愉悦。返回的时候,他老远地喊我,“金花,在这里……”我赶紧跑过去,骑上了“马。”
那个买花环的小金花,拽住我的衣角说:“把花环给我吧?”我还没回答,姐姐说:“我们买的花环,给你干什么?”小金花涨红了脸,低着头,用脚蹭着地面泥土,那双布鞋满是泥巴,看上去很旧。
我问:“是不是还可以再买一份钱?”她睁大眼睛,不说话,只是咬住嘴唇,点点头。我摘下花环,看了看那朵最鲜艳的红花,递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