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幸福拥有爱的冰心
秦晓晓\文
天气正好的时候,想起你,抬头白云,会倍感那天气的正好;阴霾心情正在的时候,想起你,俯首自己,会突然感觉那心情正在好。阳光的和暖,共享你披满的幸福;湖水的清澈,看得见你在玉壶的一片冰心。
冰心这个名字,回响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无瑕、剔透、晶莹、圣洁的质感。拥有冰心笔名的谢婉莹,与庐隐、林徽因齐名,一并被称为“福州三大才女”。无论年岁如何老去,只要想到冰心,漫天《繁星》就会闪烁在心的天空,《春水》荡漾的凌波里仿佛个个是《超人》……
当年,名女子的婚姻,用简单、明快、欢喜、幸福一生来诠释的太稀有了,你却幸运地从爱到爱,从爱一个人到爱一个人,圆满地嘎然而止,成就了天作之合的美满。“福州三大才女”的情史,山有山的柔情,水有水的柔美;风有风的情调,雨有雨的情趣。你全拥有,幸福的人,爱是所有的答案……
1900年10月5日的小冰心,出生于福州一个既爱国,又具有维新思想的海军军官家庭,从小,军营和大海陶冶了你的性情,开阔了你的心胸。后来,小冰心成为了谢家第一个正式进学堂读书的女孩。
缘起只因了一场邂逅 1923年8月17日,从上海启程开往美国西岸西雅图的“约克逊号”邮轮,缓缓驶出了黄浦江。23岁的冰心在邮轮的头等舱位,中国留学生都占满了这里。邮轮渐行渐远,亲人朋友也越来越小,第一次背井离乡的冰心,原本欢乐而清纯的脸颊,不知不觉,思乡的清愁就写满了……
冰心在贝满中学时的同学吴搂梅已先期自费赴美,信中叮嘱她在本次邮轮上找到她弟弟----清华大学的吴卓。第二天,她托许地山同学找吴卓,结果,阴差阳错把吴文藻带来了。吴文藻16岁就考入清华大学,这次留学美国,主要到新罕布什尔州的达特默思学院攻读社会学。与其他留学生相比,他话少,显得深沉。于是,冥冥中他们相识了。冰心哪里知道这就是她未来的郎君,能相爱相守半个多世纪的人儿。
自然而然成了熟人的他们,开始一起融入同学中玩儿、聊天,冰心自然说到想学文学,想选修一些英国十九世纪诗人的功课。吴文藻说到这方面,侃侃而谈,列举几本著名的英美评论家评论拜伦和雪莱的书,冰心却都没看过。他兄长般说:“你如果不趁在国外的时间,多看一些课外的书,那么这次到美国就算是白来了!”太逆耳的忠言了吧,无比骄傲的才女冰心,斜斜瞧一眼他,惊讶不允许就冒了出来。
冰心在国内早就是文学名人了,遇到的都是客气地一声声:“久仰、久仰”,像他这样首次见面就坦率进言,看来遇到第一个诤友和畏友了。
两星期的海上生活波浪一样翻过去了。冰心到了波士顿的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收到许多同船的男女朋友的信函,她一一只用威校的风景明片写了几句平常问候的回复,对吴文藻,似乎有别样的情愫,她写了一封信。是神的力量在牵引,还是情的魅力在牵扯?!
风流倜傥、学贯中西的吴文藻,对冰心的第一印象很是好,接信后的他当即给冰心买了几本文学书籍寄到了波士顿,作为对冰心第一封信的回应,也可谓以书传情,情在心中萌动。
从此,酷爱读书和买书的吴文藻,给自己买书的同时,很留心地有针对性地给冰心也买几本,而且,有时候还会用红笔标出一些有关爱情的句子。也许,寄书和标识,这就是吴文藻表达爱的独特方式。于是,性格迥异的人有了同样的心灵共鸣。
情窦绽放幸福花开 当时他们在不同的城市,而且波士顿与新罕布什尔州相隔很远,要乘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见面的机会少,书信往来多。
入学不到九个星期,冰心旧病肺气枝扩大复发,住进了沙穰疗养院。冥冥中,也许心灵里装下的人真会有感应吧,那年的圣诞节,吴文藻想悠哉悠哉游览纽约,当他路过波士顿时,无意中停留了下来,意外听到了冰心生病住院的消息。他随即和几个朋友赶到了疗养院。
推开门,冰心半躺在病榻上,犹如花容失色,好比柳絮无力,邮轮上那个活泼、俏丽的女子哪里去了呢?吴文藻静静地在一边,心轻轻被牵动的感觉。临别,还大哥哥一样叮咛冰心,要听医生的,好好吃药,快快好起来。此刻,冰心从心底里漫开了一点一点的喜欢……
冰心与吴文藻书来信往一年多了,因为女人的矜持羞涩,男人自感家道清贫,迟迟没有明确男女恋情,尽管他欣赏她的清雅、纯真,她欣赏他的博学、儒雅。一直以来,品貌双全的冰心身边从不乏追求者,在燕京大学读书时,她就以“静如止水,穆若秋风”令人驻足。但对吴文藻情有独钟。
1925年,一部中国戏剧《琵琶记》,以梁实秋为首的中国留学生决定在波士顿公演,邀请冰心出演其中一个角色。冰心随信寄了入场券给吴文藻,希望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一起分享快乐时光。而吴文藻则担心自己的清贫不能给对方以幸福保障。接到冰心的信函,迟疑后决定以学业忙为由忍痛推辞了。
不过,最后的演出,冰心在看台里惊喜地发现了熟悉的那个身影。这个书呆子,说不来还是来了,说到底是不忍伤她的心,那一刻,冰心的心是盛开在异国他乡的紫罗花。
慢慢地,两颗年轻的心更加火热了,已有了两年交往的历史了,彼此都有了较深的了解,后来几乎每天课后都在一起花前月下,每晚从图书馆出来,融进月色清辉里,并坐石阶上闲情逸致。有一天,在刻尤佳湖上,湖水碧碧,划船如箭的吴文藻抓住时期,鼓足勇气,直抒心臆,“我们可不可以最亲密生活在一起。做你的终身伴侣,是我最大的心愿,当然,你不一定立即回答,请你考虑一下。”当时的冰心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但没及时作答。
与其说是一夜思索,不如说是女儿家家的慎重。第二天冰心直接说,我没意见,但我要尊重父母,虽然我知道只要我没意见,我父母是不会有意见的!冰心的认真,吴文藻的理解。
1926年7月,冰心顺利完成了在美国的学业,而且接受了司徒雷登的邀请,决定回燕京大学任教,此时,吴文藻决定留在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冰心要回国了,吴文藻赶到波士顿,很慎重地交给冰心一封信,是一份正式求婚信。可是,信是呈报给冰心父母的。他用语体文来写这封“求婚书”开头,以“娶冰心为妻”作结。“令爱是一位新思想旧道德兼备的完人。她的恋爱与婚姻观,是藻所绝对表同情的。我常觉得一个人,要是思想很彻底,感情很浓密,意志很坚强,爱情很专一,不轻易地爱一个人,如果爱了一个人,即永久不改变,这种人的爱,可称为不朽的爱了。她虽深信恋爱是个人的自由,却不肯贸然独断独行。她这般深谋远虑,承欢父母,人格活跃,感化及我……”冰心父亲谢葆璋从信上看得出,吴文藻是一个妥当人,于是,捻须一笑,放心将女儿交予。
1929年6月15日,这时,冰心29岁,吴文藻28岁,他们在燕京大学的临湖轩举行了西式婚礼,主婚人是身着黑色长袍的校长司徒雷登。那一天,新娘冰心头披花冠,手揽鲜花,一袭洁白的婚纱拖地,妩媚动人;新郎吴文藻身着深色西装,庄重雅致的领带,温文尔雅、英姿蓬发……
他们的新婚夜在京西大觉寺度过,那间空空的屋子,除了自己带去的两张帆布床,仅仅有一张三条腿的小桌子,另一只脚需用碎砖垫起。两天后他们又分居在各自的宿舍,当时新居没有盖好,学校也还没有放假。
写到这,顿笔轻笑,感叹当年条件之简陋,也慨叹幸福之并不递减。而且,一对新人,幸福就这样历经欧风美雨,穿越唐诗宋词,尘埃落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冰心常常风趣地,“说起我和吴文藻,真是‘隔行如隔山’,他整天在书房里埋头写些什么,和学生们滔滔不绝地谈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他那‘顶天立地’的大书架撂着的满满的中外文的社会学、人类学书,也没有引起我去翻看的勇气。”但,有了爱就有一切完美的答案,婚后的燕园,也有书香浪漫,也有柴米油盐的平淡,吴文藻在学术研究中沉醉,“上课后,文藻就心满意足地在他的书房里坐了下来,似乎从此就可以过一辈子的备课、教学、研究的书呆子生活了。” 冰心则全力支持丈夫,暂时放下自己对事业的执著,在小楼里,迎来了他们的三个孩子。生儿育女,尽妇道,打理小家。无论怎样一种隔行隔山,无论怎样地琐碎繁复,小屋总是充盈着爱与幸福。
“这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共同度过的、和当时全国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的‘平凡’生活。”有欢乐,也有不测风云。在那个曲谱离乱的年代,1958年4月,吴文藻被错划为右派,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份承受不起的打击。冰心记录:在他的罪名中,有“反党反社会主义”一条,他写检查材料时,十分认真,苦苦地挖思想根源,写了许多张纸,用迷茫和求助的目光看我。憨憨实实的人喃喃自语“我若是反党反社会主义,我到国外去反好了,何必千辛万苦地借赴美的名义回到祖国来反呢?”
他的委屈和疑惑,也正是冰心的。但善解人意又临危不惧的冰心,只是鼓励他好好“挖”!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爱人,什么都绝顶认真的人,只要在他心里引起疑云,他就心思更乱了。正在这时,周总理夫妇派了一辆小车,冰心召到中南海西花厅,他们当然不能说什么,也只十分诚恳地让我帮他好好地改造,“这时最能帮助他的人,只能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冰心见到邓大姐,就像见了亲人一样,一腔冤愤,倾吐了出来!“如果他是右派,我也就是漏网右派,我们的思想都差不多,但决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思想!”后来,冰心回来后向文藻说了总理夫妇极其委婉地让他好好改造。吴文藻的《自传》有云:“当时心里还是感到委屈和沉闷,但我坚信事情终有一天会弄清楚的”。一年多,吴文藻被摘掉了右派分子的帽子,走出了阴暗的不知所措的那段日子。
“在坎坷的路上,扶掖而行的时候,要坚忍地咽下各自的冤抑和痛苦,在荆棘遍地的路上,互慰互勉,相濡以沫。”就这样,冰心和吴文藻先生十指相扣,不离不弃、患难相携走过了56年情缘。
“在平坦的道路上,携手同行的时候,周围有和暖的春风,头上有明净的秋月。两颗心充分地享受着宁静柔畅的‘琴瑟和鸣’的音乐。”就这样,冰心和吴文藻先生夫唱妇随,相知相守、祥和幸福牵手的56年情缘。
“终日隔桌相望,他写他的,我写我的,熟人和学生来了,也就坐在我们中间,说说笑笑,享尽了人间‘偕老’的乐趣。”这就是,冰心和吴文藻两位老专家后来的生活写照。
历经坎坷后,岁月又静好如初,相思相依又在朝朝暮暮,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爱仍然在。记起当年冰心唯一的一首情诗,为情郎写:躲开相思,\披上裘儿,\走出灯明人静的屋子。\小径里冷月相窥,\枯枝,在雪地上\又纵横的写遍了相思。
直到84岁的吴文藻,带着他对冰心深浓的眷恋走出滚滚红尘,牵了手的手从此再也不能一起走;直到“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的“世纪老人” 冰心带着本色天然的幸福与爱,提着《小桔灯》,走向她天国的童话世界……
“有你在,灯亮着”,有你们的爱在,灯依然亮着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