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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
川梅
此楼人称“高工楼”。高级工程师楼的意思。
最顶上住着李高工。楼层高，他又高高在上，水压不足常断水，他就在自家厨房的自来水笼头边用水泥糊了一口缸，缸里经常储着水。
又断水了，断在星期天。他便从缸里舀水浇浇阳台上的盆花。
瓢一入水，“噗哧”一道黑影在水中闪过，吓得瓢一颤。他拿了手电往缸里怯怯地射，结果射出一场虑惊。
一条泥鳅。
老夫聊发少年狂。心血来潮，他叫来了几位邻居好友，他们分别是刘高工、徐高工和马高工。
“诸位都是大名鼎鼎的高级工程师，今天鄙人想请教一下，这水缸里的泥鳅是如何入缸的？”李高工诙谐地说。
三位高工在手电光束的导游下，静静观察惊慌失措的泥鳅，神态矜持。
李高工抛砖引玉：“这么高的楼层，一条小小的泥鳅竟然爬了上来，简直不可思议！”
徐高工调侃地说：“曾记否，三个月前那位小偷不是顺着水管爬进你房间盗走一台仪器么？何况一条又小巧又油滑的泥鳅，可是顺水而上，轻车熟路啊！”
刘高工显得严肃：“不可能。一条泥鳅从河里抽上来，经过消毒、漂白、澄定、过滤诸多处理程序，早已折腾死了。不可能！”
“未必然。”马高工针锋相对，“前天我在水里还发现了沙虫。现在有些自来水公司经济效益看得比命还重，天晓得那些处理程序要不要？”
“也要考虑环境污染这个因素。”徐高工补充道：“现在的厂子多如牛毛，不详细调查，不科学说办就办，喊垮就垮，最终还是坑了国家，饱了私囊！原先咱们这楼静如禅院，眼下如何？烟尘飞扬，机器喧嚣！那天我正吃午饭，忽然从窗外飘来一网纺纱的线屑，直入汤内！”
“言下之意，你是说那泥鳅是天外来客？”马高工风趣地说。
大家一笑。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徐高工郑重其事地说。
马高工乐了：“好兆头！昨夜降泥鳅，今夜降钞票，老兄，你一夜之间成为此楼首富！”
李高工摇头叹道：“科幻矣！如今的钞票长了眼，不是有民谚曰，握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搞原子弹的不如卖盐茶叶蛋的。深刻啊，深刻！”
刘高工反剪双手，在斗室里踱开了方步。徐高工有些山穷水尽了，“既然天上水中的可能都被排除，难道这泥鳅还会正儿八经地登堂入室么？”
危言耸听，大家面面相觑。
就在李高工盯着水缸百思不解之际，小孙孙满身是泥跑进来，手里提着一把活蹦乱跳的狗尾草，一脸喜悦，“爷爷，我又抓到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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