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无故事(随笔)
孙柏昌
西塘无故事。
西塘的故事,倘有,也会被38.7度的高温蒸发掉。
最初的计划,我们是要去桐乡的乌镇的;因为去过的人很多,便临时改为嘉善的西塘了。乌镇,我也去过的,那是40几年前的事了。乌镇毕竟是江南四大名镇之一,文化底蕴或许更丰厚一些。四十几年前的乌镇,是真正原生状态的水乡,我总也忘不了,那滑溜溜的石街,街两侧的木板店铺与人家,幽静着延伸的里弄,挽着裤管赤光着脚啪哜啪哜留下水淋淋脚印的少女……走在石街上,仿佛在重温电影《林家铺子》的画面。或许,选择西塘会更好一些,至少,乌镇还是一个完好的梦境。
溪流、小船、石桥、临街的商铺……江南水乡好像都是一个固定的模式。于我,西塘真的不会有故事。况且,那肆无忌惮的酷烈阳光,把人蒸烤得慵懒而神态涣散。所有的毛孔都舒张着,汗水争先恐后地奔突淋漓。本来应该有的故事,也会在自己的眼皮下匆匆流失。
在西塘,我是看到一个故事的。一只木船,一个摇橹的老人和他的四只捕鱼的鹭鸶,咿呀着扯着一条粘稠的绿色流水线,在我眼前闪过的时候,我怔了一下,才紧忙打开相机,追逐着那一起一伏的勾偻着身影,直到船影隐进了小桥的拱洞……在我的相机里留下的却是业已很难分辨清楚的鹭鸶的影子。我知道,即使在商铺、人流把古镇践踏得七零八落的时候,还有人在默默地坚守着一个角落,让人重温曾经的时光……
沿街的店铺,饭店、旅店居多,客栈的名字都很有味道,会让萌生许多遐想。也有版画、刺绣什么的。著名诗人的柳亚子先生的南社也曾经在这儿留下活动的印迹。有柳亚子的一个黑色雕像,隐在院落的竹丛中,戴着瓜皮小帽。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有几分萎靡。“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这就是那个让伟大的毛泽东劝他来北京的柳亚子?
每看过一景点,照例要在门票上打一个孔。票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检票员很友好地说了一句:“辛苦。”
确实辛苦。我从那拥挤着茫然的脸上,实在寻找不到太多的生动与渴望。
最后一个景点,我没有去。据说是上海市一个去世的副市长的宅院。我不知道,那个院落有多大?或者很小?风水好吗?不过,我知道的是,市长的院落会永远保存下去,成为西塘永恒的风景。从这一点上说,他是幸运的。
我也知道,许多人物都想拥有这样一道风景——某某故居。若干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老乡是一个显赫的人物,当他还不是大显赫的时候,就在策划着保留自己的老房子了。我有时会想,如果每一个大显赫或小显赫的人物,都要永久性地保留自己的故居,是不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家园会变成故居的世界,死魂灵的家乡呢?
西塘,一个大同小异的江南水乡,或许的确无故事,或许,我们没有真正走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