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某君和一口痰(杂文)
孙柏昌
某日,午后,某君吐了一口痰。
他看见,那痰在午后那懒散的阳光里划出了一条亮晶晶的曲线,落在路边的女贞树叶上,弹跳了三下后,便拖曳着粘乎乎的丝线,滑落到了枯干的的草屑上……
当痰在阳光里飞的时候,他极认真地看见了痰里有一丝殷红。于是,某君便感到了左胸部有一阵尖锐的痛楚,湿漉漉的汗水便洇了胸口。他蹲下来,折一根草棍,仔细地拨动着那痰……
那是个周日,街区里三三两两的散淡着许许多多漫不经心的人。当某君长久地俯身在那儿的时候,那些漫不经心的目光倏然警觉地经起心了:
“他在看什么?”
于是,一个、两个、三五个……人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某君的周围。围观者愈来愈多。或蹲或立。站在外圈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如同鲁迅先生在《药》里所写的那样,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的鸭子一样。
许久,某君站起来,仄歪了一下,很不容易挤出了厚重的人群,迈着悠闲的脚步,扬长而去……
随后,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便上演了。一些人挤出了人圈,一些人又不断围拢挤进。而人圈愈来愈厚重,至黄昏,至初夜……
“看见了什么?”有人会问。
或摇头,或点头,或不动声色,或模棱两可,或茫然不置可否……
这是一个我听来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当今世界的一个隐喻。
有时,我会觉得满世界都是围观着的人。在街头,在网络……
中国人,多,永远不会缺少围观者。
如《非诚勿拢》。据说,那是一档收视率最高的生活服务类节目。围观者甚众。至于,看到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看到,并不重要。围观或制造围观,是过程也是目的。
我不知道,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有多少“围脖”。或许,会写字又方便上网的人,可能都有“微博”。于是,网络围观,堪称千古奇观。因了这浩浩荡荡的围观,已经制造了并正在制造数不清的“神话”。今天早晨,我看到自己的博客居然也有了“2658”个关注者。关注,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我的那些垃圾文字,值吗?我历来缺乏自信,更不会像某个年青人说的那样:“许多读者都在嗷嗷待哺。”云云。关注,也是围观。至于,为何围观,似乎也不甚了然。是为一口痰,还是别的什么?
记得的,我也曾围观过一个央视主持人的一篇博客。她好象刚刚开了博客,也只发布了一篇,说的是去台湾采访的事。文字很粗糙,好象也没有什么闪烁光芒的东西。她的那博客一经发布,顿时围观了17万人。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眼下,我唯一清醒的是,我再不会糊里糊涂去围观什么了。无论他是多么不可一世!我更愿意匍匐着,聆听草根的人间烟火。我竟然一篇也没有看过最当红博客的一篇东西,说出来真是汗颜不已。因为,一围观,我就会想到那口痰。
不过,我先前确实对几个身边的年青人说过类似的话。孙犁晚年的随笔简直好极了。他好象吐一口痰,都可以落地为诗的。
昨天,看上海东方台骆新主持的《新闻直播室》,说了一个年青人沉迷于自我炒作,居然花掉家里12万元钱。他的父母、妹妹都在为他的炒作做牛做马、节衣缩食。急于成名成家,已经让他“人非人”。非常可怕。
网络围观,已经让太多的年青人忘乎所以的“人非人”了。这对于一个社会,对于社会的良知与道德观,具有摧毁性的破坏。
先前,曾经扬弃过从众心理。芸芸众生,谁不从众?
其实,从众与围观的,也许只是一口闪烁着红丝或者其他光鲜的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