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冬,北京的第一场雪(随笔)
孙柏昌
北京,今冬无雪。
天津,今冬亦无雪。
这对难兄难弟,北京人感冒了,天津人会跟着打喷嚏,两个城市今冬均无雪。
许多人都在念叨雪。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遥远的1965年的冬天,北京的第一场雪。
雪花细碎,零落,稀薄,散漫,那是一场在北方人看来不能算作雪的雪。
不过,却惊忧了我们的65西二班的正常教学。
来自哥伦比亚波哥大的外教艾尔维亚没有见过雪。广州的同学张观苗也没有见过雪。于是,在她的带动下,同学都纷纷起立,凑到窗前去看雪了。
我们的教室在3号楼二层,窗外有很粗壮的法国梧桐。阴凉很大,照在教室的阳光总是很稀落。
那时,艾尔维亚偶尔会带她5岁的小儿子LEO来。她在讲课的时候,LEO会在课桌底下到处爬。LEO说一口很标准的北京话。他的哥哥费尔南多已经读小学了,也说一口很标准的北京话。
她抱着LEO看雪的时候,一阵喜悦的惊叫。张观苗也惊叫。张观苗到学校报到的时候,曾经带来一玻璃罐头瓶“龙虎斗”,几乎全班同学都尝了。我害怕蛇,夹了一筷子吃了后,整顿饭都吃得不舒服。前些年,曾经在湛江吃了一顿真正的山珍:果子狸、穿山甲、蛇什么的,在此后SAS闹起来的时候,很恐惧。
艾尔维亚左倾,与同学很友好。她的丈夫恩利克,是外国专家局的专家,正在那儿翻译《毛泽东选集》。其时,毛主义正在拉美广泛深入的传播,许多拉美游击队都奉为圣经。我觉得,直到今天,毛主义在那片神秘的大陆仍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前几年,我在看拉美的网站的时候,有一个网站仍然滑动着毛泽东微笑着头像。而在他的国,好象还没有一个网站在做那样的事。我们学院的学生可以看《参考消息》。那时的《参考消息》还不是今天的地摊上可以买到的。据说,只有县委书记以上的干部才能看。参考消息第4版,连篇累牍的都是报道拉美游击队的活动消息。我们能看《参考消息》的“特权”,让我许多在清华、北大高中同学羡慕不已。现在,偶尔会看到这样的消息,哥伦比亚政府军正在围剿游击队,我不知道,这个游击队,是否还是当年的游击队的后代或者变种?艾尔维亚的友好、亲近,大家都是感觉得到的。我们曾经到西北旺插过一次稻秧。她好象也跟着去了。另外的两个西班牙语外教好象不那么友好了。记得的,一个男的,来自玻利维亚。另一个女的,来自智利,很胖,整天趾高气扬的胸脯挺得很高。
我不知道,艾尔维亚夫妇,今天在哪儿,是否还留在北京。前些年,记得问过白凤森老师,他说,听罗秀芳老师说过,好象还在北京似的。是偶尔来,还是常住?不过,她的学生们都已经白发苍苍了,他们肯定也很老了。他们的两个儿子呢?
在这个春节,我忽然想到了久远年代的一场雪,并向校友、朋友拜年:兔年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