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倾心教育,在故乡办学的事迹,早已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对于先生的故乡——集美,自然是心向往之。幸有一探亲之机,得以到集美一趟,也算是了却多年的心愿矣。
汽车在平坦宽阔的公路上疾驰,带着我和家人向集美进发。一幢幢高楼在车窗外掠过,一排排树木快速向后闪退。从厦门到集美的距离颇近,没用多长时间,车子很快便驶上了厦门大桥。听说,这是我国第一座跨海大桥,还是江总书记题写的桥名呢。这使我想起家乡的一座跨江大桥,也是江总书记给题写的桥名。非常荣幸的是,总书记参加大桥通车典礼时,我也在场,亲眼见到当今领袖的风采,叫人终身难忘。“快看!”家人的提醒,打断了我的遐想。桥南端,一座雕塑印入我眼帘,只见那高大的钥匙把内有一衔着稻禾的白鹭。家人告诉我说,这雕塑名叫“嘉禾钥匙”,讲述的是厦门的来历。与大桥并行的是高集海堤,似一道长长的彩虹,将集美与厦门连接在了一起。
不经意间,集美到了。集美,俗称“尽尾”,意为陆地的尽头;亦称“浔尾”,浔江之尾。说是明末集美有个叫陈文瑞的进士,认为“浔尾”叫着不雅,便自作主张,将“浔尾”改为“集美”,寓意集天下之美。这个陈文瑞到挺新潮的,“集美”之名,在今天看来,颇具创新之意。入得古朴庄重的石牌坊,但见“延平故垒”四个大字镌刻于巨石之上。观赏着这座石坊,令我忆起当年的郑成功,那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是何等的英雄气慨。据说,1922年9月,陈嘉庚先生在集美寨遗址建成集美小学时,将楼名定为“延平楼”,并保留了这个寨门。其实,陈先生在集美办学并非始于此时,较之1922年还要早得多。1894年,陈先生就在此创办了惕斋学塾,其后几乎是每年都有兴学之举,至1927年形成了“集美学村”,包括幼稚园、小学、中学以及师范、水产、航海、商业、农林、国学等专科,其规模之大,设备之完善,为当时国内仅有。
陈嘉庚倾资兴学,其至诚之心,足为万世之表。据说,他为保证学校之用,竟然把国外七千亩橡胶园、50万平方英尺的地皮、店屋货栈等全都变卖了。他在厦门大学发起人会上的讲话可谓是掷地有声:“民心不死,国脉尚存,四万万人民决无甘居人下之理!今日不达,尚有来日;及身不达,尚有子孙。如精卫填海、愚公之移山,终有贯彻之目的之一日。”看着眼前这一座座具有南粤风格的教学大楼,望着从楼中进进出出的青年学子,我仿佛看到了陈先生的希望在这里深深地扎下了根。看到现在的情形,不知陈先生在天之灵,可否感到一些欣慰?
当我置身于鳌园,吸引我的并不是那青石镂雕的精湛技艺,也不是那一幅幅字体各异的书刻精品,更不是那一个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故事,而是园中的建筑和雕刻所包容的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动物植物、工农业生产、科技文化等多方面的知识,可谓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真乃博物之大观也。观之,不得不让人对嘉庚先生这种寓教于游、寓教于乐的教育思想而深深折服。我正是带着这种深深的敬意,来到陈嘉庚先生的陵墓前,一拜,再拜,三拜。
在集美,到处都充满着陈嘉庚先生的气息,到处都留下了陈嘉庚先生的足迹。每看一处,对陈嘉庚先生的了解亦加深一些,心中对先生的敬意则愈加强烈。在观瞻陈嘉庚故居时,听人说起一件事。说,1938年先生的故居被日本飞机炸毁,解放后,政府要为其修复。他坚决不同意,说是“校舍未复,若先建住宅,难免违背先忧后乐之训耳。”直到1955年,被毁的校舍和200多处村民住房修复后,陈先生才同意修葺自己的小楼。如今,先生早驾鹤西去,空留小楼在此。再看看眼前的小楼里,陈设如此简陋,不免让人感慨。即便是这座小楼,据说,陈嘉庚先生生平也仅用其中的三间。旧沙发已旧得不能再旧了,旧桌椅已油漆剥落,旧木板床上挂着的也是一顶打了补丁的蚊帐,这便是陈先生生前主要的生活用具了。这里的一切,与那些掩映在白云绿树之间,矗立于万顷碧波之畔,具有现代气息的教学楼、体育馆、音乐厅之类相比,形成了多么强烈的反差呀!而那龙舟池畔的七座亭台阁榭,重檐飞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堪称人间仙境。与这简陋的故居,又怎好相比呢?算起来,陈嘉庚先生一生在厦门和集美建造了几十幢教学楼和学生公寓,就是没有为自己修一座象样的住宅。先生人品,实乃世间少有。“华侨旗帜,民族光辉”。毛主席给予的评价,先生当之无愧。
陈嘉庚先生,你理当受后人千秋共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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