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到,端午节便要到了。家乡一带,家家烫了碧绿的粽箬,忙了裹粽子。端午节那天,家家门口屋檐两旁,都得挂上艾、昌蒲、粽子,还有红萝卜。艾和昌蒲须有根才好;粽子则是特意裹的,挺小巧的模样;红萝卜得带上绿茵茵的叶子,萝卜头儿红红的,透了明一般,很是玲珑。本地乡俗如此,说是能驱灾祛邪,亦无稽考。
家乡人,多以种田为业,劳作甚是辛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光多给了田地,故而饭食填饱肚皮就行了,历来不甚讲究。然,一年当中,亦有几日,吃什么菜倒是有定数的。譬如,端午节这天,中饭菜则必须有“五红”。这“五红”,虽说各家不见得一模一样,有的炒上半斤把虾子,算作一红(虾熟之后,便呈红色了)。也有的打了斤把猪肉红烧,同样算一红。“五红”中,几乎家家都有的,则是红萝卜。乡里人,做这道菜,做法颇为简单。先切去萝卜茵子,再将萝卜头儿洗削干净,放置案板之上,用菜刀扁扑,圆溜溜的萝卜头儿,自然碎裂开来,装入盘中,添上些许酱油之类的佐料,便可食用了。那萝卜,皮儿透红,肉儿嫩白,尝一口,脆中带甜,食后颇为开胃。既是过端午节,那雄黄酒必定要喝的。酒过三巡,端上“扑萝卜”这道菜,即爽口,又解酒,深得众人青睐。如今,这道菜,在城里人排排场场的宴席间,与山珍海味一般,同占一席了,颇值得人细细玩味的。
城里人吃红萝卜,多半弃了萝卜茵子的。其实,萝卜茵子一样能做出可口菜肴的。切下的萝卜茵子,剔去黄老败叶,汰洗干净,切得细碎细碎的,拌人适量食盐,放在小腰桶里,碧上一个时辰,之后,挤去所含汁水,装入容量适宜的坛子中,压紧,再用干净稻草打成球,垫在石块或砖头上,之后,挨墙壁倒扣坛子,让草球堵住坛口,即可。这般静放一段时日,要吃时,随时均可从坛子里掏出些许,配以菜油、生姜之类佐料,爆炒,片刻工夫,便可食用,鲜、脆,且带清香。用它作早饭咸,包你一口气吃上两三碗稀饭,亦舍不得丢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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